幽冥神君看穿了他一般幽幽道,立刻肯定了他的猜测:“和焚夷交好的可不是腾根喔……”
  印元立刻道:“是白泽。”他语气极为肯定。
  幽冥夸他一句还不忘记损他:“你也不是那么笨嘛。”然后戏谑的笑着,“白泽通晓过去未来之事,只是比起阿莲来,便大大的不如了。一旦涉及到天道的层次,便力有不逮、无能为力。喔,对了,你看见重明了吗?”
  “见过了。”印元面无表情道。
  幽冥刚想不客气的取笑他是不是被重明神鸟欺负了,背后一直把自己当成壁花般默默无闻的冥炎天子咳嗽了一声,提醒他注意身份,幽冥立刻收敛起幸灾乐祸的神情,做出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略咳一声,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许多疑问,我想,你要知道的,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秋水明眸里笑意盈盈,如清水般透彻,不知不觉间,便觉得被看穿了。
  印元也不否认,瞥他一眼,“魔后陛下做下的事也不少吧?”
  “说了别这么叫我,要么叫我幽冥,要么干脆叫我一声冥王。”幽冥对他的称呼很不满意,然后一抬眼,就对上印元锐利得过分的眼神,微微一惊,随即唇边漫出一分笑意,“喔,是吗?我做过的事,我自然会向阿莲赔罪。可是印元神君,你身上将要面临的麻烦,可比我大的多。”
  碧湖边,一个是曾经的魔后,一个是现任的龙族族长,本来就是相对立的局面,现在却是各怀鬼胎、针锋相对地很。
  看起来很温柔的魔后、不死冥王将面上表情清空,反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不屑,就像是在看着……什么不自量力的蝼蚁一样,好像站到了曾经和魔尊共享魔界、极度尊荣的地方,目光所及之处,皆为臣民。
  “为了神主也好,为了三界也好,神族,我是一定要铲除的。印元,别让我失望才是。”幽冥淡淡道,“毕竟你是阿莲喜欢的人,我也不想做的太过分。”
  说完,长袖一拂,轻盈转身,对冥炎天子道:“冥炎,我在第十九层地狱下面引了一池子五行之水,五行神石我也备齐了,这里一会会不妥,将莲花移到冥界去吧。”
  冥炎天子犹豫了一下,随即跪下,“是。”
  幽冥看了眼印元,轻哼了一声,直接破开空间走了。
  冥炎天子站起来,先是收起那朵莲花,再看了看这一池子水,又看了眼印元,突然开口道:“魔后陛下除了魔尊,最亲近的人便是神主,他说话有时不好听,却绝对不会害神主的。”
  印元并未动怒,他也知道远古时代的活下来的都是些什么自己如今招惹不起的存在,但是他并不害怕,也并无尊敬,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道:“无妨。”
  冥炎天子道:“这一池水我也不好搬回去,便送给你。便当做魔后陛下方才的无心之失的赔礼。”
  印元哂笑一声,不紧不慢道:“他也没说错,我如今,确实不自量力了些,还得劳烦不出幽冥之界的不死冥王亲自出来提点我,倒是我的不是了。”
  粗人一个的冥炎天子听得头疼,告辞一声就跑了,回到离恨天一看,又换回一身乌鸦般黑袍的魔后陛下气冲冲的把海心草都给媷秃了,“提点他?他也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冥炎天子假装自己是一缕幽魂,脚不沾地的飘走了——魔后陛下果然偷听了,那那条小龙是不是故意那么说气他的?真是不可捉摸……
  印元将碧湖中隐隐约约的血丝挥开,看着这一池子水眸子明亮起来,如此,或可省他数千年之功。
  再者,霜儿到底在哪呢?
  印元突然笑了起来,霜儿,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否则……呵呵……
  湖底的火重天齐齐一抖,犹如风吹过麦浪,整齐极了。
  碧血海周围,密密麻麻的围着人影,兵戈交接,难免起了冲突,不知道是谁的刀捅到了谁的背,谁又被谁推了一下,矛盾就这么爆发了,礁石上头一片混乱。
  而与此同时,海子中央,那根圆柱子上平白裂开几条裂缝,莽族人的脸亦如那柱子般裂开了,呼哧呼哧的要冲过去,半空中的应龙拍拍翅膀搭弓射箭一瞄一个准,犹如失足之鸟的莽族“扑通”“扑通”掉进海子里。
  戡越看得分明——活生生的一个个人居然在那血一般的海水里无声的融化,是的,融化,就像积雪碰到热油,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一腔子内脏和骨头,一点渣都不剩。
  英挺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戡越抿紧嘴唇,心道,莽族莫不是在弄什么邪术?如果下面是所谓的神迹,那么这“诡异的血海”,是为了底下的神?族长在底下会不会出事?
  越想越心惊肉跳,揽月刚要开口,肩膀上陡然一重,压下来一根拐杖,戡越反射性要挥开拐杖,一侧脸发现居然是九长老,面上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九长老,您有何贵干?”
  麻布长袍、躬身佝偻、白发橘皮的老者将拐杖从他肩膀上挪开,杵在地上,声音苍老悠长:“年轻人啊,不要着急。”
  戡越四平八稳道:“我哪里着急了?”说着就转身吩咐族人注意,提防着别掉进海水里头,掉进去的后果就是跟云崖上的云朵一样,入口即化,让各位悠着点。
  九长老哂然,原先还担心戡越这个毛头小子不够心细,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说完,戡越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的看人,微微躬身,以示敬意,然后挺直脊背,开门见山道:“九长老,您来这里干嘛?”
  九长老眯起眼睛,费神儿的瞅着对面,道:“来会会故人。”
  戡越疑惑,往他看的方向看了眼,随即恍然,“您说的是他?”
  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冒出来,“原来是他,怪不得主上让我过来。”
  戡越警觉回头,什么人?连他都没发觉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