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洞溟仙境称得上真正的仙境,美丽,宁静,祥和,枕着清风明月,听着蝉鸣蛙语,一抬眸,是青天白云,浩瀚星海。


  长到膝盖的青草随着清风轻轻摇曳,一袭淡红色衣衫的男子遥遥走来,潇洒倜傥,抱着个酒葫芦,撩起衣摆跪下行礼,朗声道:“参见帝君,帝君万安。”


  “你我之间,还需多礼不成?”清雅缥缈的声音有些恍惚,带着淡淡的厌烦。


  穆枝不以为然,盘腿坐下,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帝君,心中可有不快?不妨与我说道一二。”他看着眼前依旧是少年模样的主子,心底轻轻叹息,若非冷了心,断了情,他又如何会这么颓废消沉。


  白衣少年抱着膝盖,如墨长发披散略显单薄的肩膀上,愈发显得消瘦孤独,像被风折断了双翼的蝴蝶,像被温暖抛弃的雏鸟。他的眉间,幽莲印记淡了很多,几乎看不见了。


  一转首,眉眼清晰如画,却冷如刀锋。讥讽之意不减:


  “你有用?”


  穆枝挑挑眉,“好歹,我也是你的侍读兼通房。”


  “除了给本座暖床外就是给大皇兄传递消息,本座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这话说的,忒不客气。


  穆枝叹气,“我什么时候给他传过消息?我明明一心想爬你的床,给你暖床,结果你是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他扳着手指数着,“那个鲛人有什么好的?身体冰冷冷的,娇弱无比,还是罪奴,要不是看在您宠他的份上,他怕是早就没命了。”


  他想起那个鲛人,百思不得其解。


  墨霜冷冷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警告之意。


  穆枝视若无睹,径自道来:“我又酿了一种酒,在凤栖树下的水火交汇之处埋了五千年。我叫它‘醉梦’,喝了能让人看到过去的记忆,还有人心里深埋的过往。您要不要喝喝看?”


  墨霜淡淡道:“你这些把戏,哄哄印元那个没脑子的还成。”


  穆枝微微笑道:“那个没脑子的龙神君不仅把出云城守住了,还夺回了天水城。”他说起“天水城”时眼中若有深意,似笑非笑,透着股戏谑。


  墨霜直起身子,转头,淡淡的看着他,衣摆上一对紫玉玲珑玉佩随风轻摇,发出清脆的声音,语气平淡而冰冷:“穆枝,你放肆了。”


  穆枝在他的威压下低头,“是,穆枝知罪。请帝君饶恕。”


  墨霜闭了闭眼,心底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但是他从头梳理到尾,也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心底难免烦躁,被他胡搅蛮缠一番,心情更差,“左右你无事,瑶池仙宴,你代本座去赴宴。”


  “是。”穆枝一见没了性命之忧,立刻笑容满面,笑着说,“这次想必有了话题了,龙神君仗打的漂亮,想必有各种恩赐,天帝陛下嘉奖,说不定会赐下些美人,以示天恩。”


  以天帝的性格,必会赐下美人,顺便警告他离自己远些,安守本分。但是,想想就不舒服。


  这是他的人!


  “穆枝。”


  “在。”


  “近日你似乎挺清闲的,便把库房里大大小小珍奇异宝都理一遍吧。”


  “……臣,遵旨。”


  穆枝想了想足足几大殿的珍宝,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作啊,不作就不会死啊!生无可恋的走了,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了一壶美酒。


  墨霜冷哼了一声,给根竹子就往上爬,找死。


  “不出来?”


  草地里探出来一只白色的小奶狗,左嗅嗅右嗅嗅,肥嘟嘟的身子,看起来别提多可爱。


  墨霜望天,摸了摸鼻子,伸手给抱了回来。


  日光对于极南蛮荒之地格外吝啬,稀薄不说,几乎没了温度。稀稀落落的从雕花窗檩间撒下来,透着微微的冷意,空气里无时无地地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


  一条黑龙盘旋在半空中,光芒大放,和印元身上神光辉相呼应,由淡转浓,印元面色渐渐恢复如常。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睁开眼,无形龙威盘踞,黑龙低吼一声,钻进他眉心。


  眸中精光四射,眨了眨眼,才恢复过来。掀起衣摆,下榻,身形挺拔,黑衣妥帖。论外貌,他的确有游走花丛的资本,加上他的身份,足以让各色女子前仆后继。


  门外传来龙神近卫的禀告声,简单冷肃:


  “大帅,修罗来犯。”


  印元应道:“本帅知道了,通知各位,议事厅商讨相关事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