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印元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装死,帝君拿着青竹杆拍拍他的脸,嗤笑:“脸皮真厚。”


  印元刚想问他一个问题,兰洲整个震动起来,像是要被整个掀翻一样,巍峨的扶桑神树晃了下树枝,落下几片火红的叶子,月牙池的池水却是纹丝不动,定力低的花灵草精们不安的惊呼起来,又蜷缩起来,更小一点,悄悄看着两位身份尊贵的大神。


  帝君眸子骤冷,宛如覆了一层寒霜,面色冰冷的看向断归崖后面那座高高耸立的镇魂塔。


  又暴动了吗?


  一抹紫色光冲天而起,浩浩神威弥漫开来,帝君神色微微好了些,印元却变了脸色,手指掐入掌心——这是,帝君的气息。


  印元心情复杂,看向帝君,踌躇了一下,问他:“敢问帝君,洞溟仙境是否只有帝君一位神祗?”


  “你是说,活的,还是死的?”帝君淡淡一笑,眸色冰凉如水,负手遥望着镇魂塔,眉心,幽莲印记一闪,浅淡的几乎看不出来。


  就像含元殿下,封禁大阵下永远无法解脱的远古神祗,就像自己,生死,已经没有意义。


  印元挠挠头,看着面前紫衣尊贵的帝君,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帝君,为别人活着,太累,不如随心所欲,活得自在。”


  帝君不着痕迹的叹息,还是太年轻了,有什么事,可以随心所欲呢?


  “天黑之前,把这阵法重新建起来!”


  “你!”


  镇魂塔暴动,帝君消失了足足半个月,洞溟也不太平了半个月。


  寒剑,游璜向来形影不离,一个娇弱的鲛人,一个蛮荒之地化形的恶兽,洞溟帝君的爱好与众不同。


  游璜横挑眉毛竖挑眼,“鲛人怎么啦?恶兽怎么啦?碍着你了?看不过眼左转直走请便。”


  印元,“呵呵。”


  游璜抄手要揍他,一柄黑剑拦住他,黑色衣袖掠过,冰冷沙哑的声音响起来:“我来。”


  “铿锵!”


  两人直接动手,刀光剑影,挟威带势,两人很有分寸的不伤及庭院中花花草草被帝君关禁闭的日子不堪回首。


  游璜抱着小板凳坐着嗑瓜子,乖巧柔弱的脸蛋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寒剑加油!”


  遥远的仙洲上,麒麟们交颈而眠,长腿红喙的仙鹤优雅的舒展着长长的羽翼,细长的草尖上仍旧挂着晶莹的露珠,好像这片远离尘嚣的世外仙境没有被风霜打落,没有染上战火的气息,没有被镇压千万年的不甘。


  镇魂塔最顶端,一袭白衣飘摇,足下,一朵盛放的幽莲,幽莲是佛家传说中一种隐形的莲花,无色无形却有异香,沾了水珠会有幽蓝色的光芒,白衣少年神色淡然的端坐在莲花上,眸子幽深,无情无欲。


  看着暴动的挣扎充满戾气与怨气的黑雾,一次一次冲上顶端,幽莲缓缓转动,淡淡光芒看似柔弱,却逼得黑雾退下去。


  黑雾张牙舞爪的想扑过来,被拦了几次也乖了,天边突然炸起响雷,黑雾里传出笑声,那笑声疯的很,由低变高,音色却如同砂纸摩擦过一样,刺耳难听,让人生厌。


  “小家伙,你太弱了,太小了,你又能拦到我几时呢?”


  白衣少年静静抬手,如同兰花般纤弱,却令黑雾后退一步,弥漫开令人望而生畏的力量:“是吗?”


  “在本座本体消亡之前,本座会一直守在这里,或者——直到尔等湮灭。”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