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莹莹楞了片刻,君怀觞抬头,冷冷凝眸睇视她,声儿清冷,“走啊,还不走干嘛,”忽然掀唇一笑,神情邪肆,逼近半步,“还是说,你也希望我进行到底。”
再顾不得多的,顾莹莹拔脚一溜烟地跑掉。君怀觞安静跪倒在地,冰冷的地,不知过了多久,嘶声厉喝,宛若啸月孤狼。
一拳砸在地上,来不及品味丝丝缕缕的痛,笑得比哭难听。谁的声音在午夜低回,却只能嘲笑自己,“充什么大尾巴狼吗,居然放她走,傻瓜,你会后悔的啊。”
与此同时。
漆黑的教室里回荡的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夏紫晗开始恐慌了,噘嘴抱怨:“怎么办,所有人都在外面举行篝火晚会,我们却困在这里。”
君天下沉思片刻,习惯性认错,“都是我不好,非叫你来这里,本意是为避人耳目,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咱俩的事。”君天下窃喜,咱俩,比我们还亲近呢。
夏紫晗却觉得被君天下将了一军,不想再与君天下多生间隙,淡声抱怨,“估计这回是许诺的主意,月盈她还没这个智商。”
君天下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与夏紫晗一起说许诺的不是。夏紫晗说的没错,是许诺的手笔,可是,可是,是自己请他帮的忙。
君天下打了个寒噤,夏紫晗现在好容易接受自己的身份,他可不能再让她排斥自己多一点。
多少个小时过后,夏紫晗死命地抱着自己的膝头,把脑袋耷拉在上边,省得和旁边那只授受不清了。
虽然某只不良动物是给了一个诚恳的建议,说夏紫晗若是困了,可以依偎在自己肩头歇息。惜乎夏紫晗一个眼风扫过,直接通杀,君天下识趣闭嘴。
“夏紫晗,你要真挺不住了,我把褂子借你,你铺地上,蜷会儿。等出去了,”君天下顿了一下,虽然他很希望借此机会穿上夏紫晗亲手洗的衣服,但是也不过能够想想而已。
“你再还我,我自己洗。”话是这么说,然而君天下脸上流露出真挚的希冀,小心翼翼投注过来的视线直接被夏紫晗踢了回来。
夏紫晗嗖地跳到君天下面前,冷笑两声,看他如受惊的小白兔般惴惴不安的样子,夏紫晗扯起嘴角,作痞痞状,“哼,我傻是吧,万一你兽性大发了怎么办。”
君天下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随即尴尬地去看夏紫晗的脸色,见她回复一脸天真无邪,暗暗呼出一口气来,还好夜够深,她看不到。
然而夏紫晗觑见他脸上风云变幻,眸子波光闪烁,更是加了三分警惕。
然而君天下窘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低语道:“夏紫晗,你一天想什么呢,我们还小。”
夏紫晗突然唉声叹气起来,一手还抚摸着自己美丽的小脖子,喟叹道:“算了,既然已经决心接受你,豁出去了。告诉你呀,你就只能喝一小口,多一滴我跟你玩命!”
君天下松下气来,无奈地滴溜转着黑耀石般的眼珠,原来说的是这个呀。君天下于是理直气壮地反驳,“夏紫晗,在你看来,我是随时随地狂性大发吗?”
“不是吗?”夏紫晗干脆利落一句话驳回,明眸锁定君天下的方位,君天下一时语凝。
“何况今天是八月十五。”君天下抓狂,把自己刚刚拉直的利落短发蹂躏得一团糟。
某人低吼,“夏紫晗,你说的那是狼人,不是我们高贵美丽善良可爱的吸血鬼家族。”
夏紫晗额上滑下一滴冷汗,至于这么自恋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紫晗扭头看了看看了看自己疯狂强势的君天下,扭头不理。
月半弦,伊人已眠。
君天下独坐墙角,仰头看撒落的月光,很美。只有血族的贵族才能在阳光下生存,别的血族后裔却都不可以。
夏紫晗,对不起,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可我做不到。月的清冷,少年的忧伤,曲折成怎样美丽的弧度,谁知晓。
俯身低头,过分白皙的脖颈优雅如垂死的白天鹅,眼神扫过手上的白底刻金丝手套。
白天顾莹莹还打趣自己太能装了,其实她不知道,血族的反哺和初拥是血族最神圣的仪式。不同于普通制造出来的血族,弱小,低劣。
真正的血族贵裔是大陆上唯一的神的后代,他们把蝙蝠当作喜欢的小动物,把可爱的小田鼠当作饭后甜点,喜欢从高脚杯里吸取色泽魅惑的血液,或许还会插上血管。
血族都是很痴情的,而血族的反哺和初拥,则是天神的礼物,让他们的后裔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赋予他们同等的血族地位。
将这一仪式结束,君天下感觉极其疲惫。反哺和初拥伤害的从来都只是受术者的身体呀。
漂亮的紫晶耳钉被月华洗过,闪着冰冷的色泽。就像沉浸在深海底看海面星光闪耀,恰如其分地嘲笑了他们的喜欢。
因为年少,所以只说喜欢,不说爱。
腾空而起,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背后伸展开来,遮天蔽日。
回到夜之国度,也就是吸血鬼之家。君天下落定,神色忧伤,俯视怀中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女生,不去想她会不会怪自己。
爱过,痛过,恨过,这才是人生。不然呢,难道要画地为牢,安静站在菩提树下彼此观想。还是要像盛开在奈何桥旁的彼岸花,生生世世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拜托,这不是他的style,他从来都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微笑着跟出来散心的族人打过招呼,君天下抱着夏紫晗走向水晶之冢,这可是血族的圣地呢,有很好的治愈疗伤疗伤功能,还可以滋养身体,增进修为呢。
掀开盖子,君天下温柔地对夏紫晗说,“你不是说很喜欢玫瑰花盒,那现在是不是很开心?”
的确,由于水晶棺没有底,黑色的泥土肥沃的模样,安静地向上蔓延。而君天下别出心裁地在自己这个里面栽满了热烈的红玫瑰,实在是夺人视线。
时间快来不及了,君天下有些眩晕,却还是尽可能放轻动作,将夏紫晗放了进去。自己随后踏入,在她眼睑上落下一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胸口,阖上恍若蝶翼的羽睫。
两年前,初初相遇。
“像你这种乖乖牌,不像是因为伤了人被撵出来的呀?”
夏紫晗的手还握在月盈手里,听了这句话,不那么高兴地撇撇嘴,再重复一次自我介绍,“我是夏紫晗,你叫什么呀?”
君天下看她像只软乎乎的小兔子的样子,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于是笑道:“我叫什么,不告诉你,除非你把橡皮切我一半。”
夏紫晗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呀,于是咬着唇瓣不说话,原本浅樱色的唇瓣更加鲜嫩欲滴了。
君天下傻眼,终于明白哥哥说喜欢的女生是用来欺负的是什么意思了。月盈观望了会儿子,终于上手拉了夏紫晗一把,低声耳语。
“夏紫晗,你不用理会他,他叫君天下,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也是刚转过来的,怕他什么。”
夏紫晗觉得也对,于是转身欲走,奈何君天下耳尖,此时已经立起眼睛冲着月盈叫喊,“有你什么事呀?再多话,小心我揍你!”更是转向夏紫晗警告,“以后少跟她说话,我告诉你,你旁边这个蔫坏蔫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