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裳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头在左手手心缓缓绕着圈,一边温柔地看着许浚然,轻声询问,“你要不要去地下看看?”这句话真是历久而弥新啊,许浚然感觉什么语境啊语气根本都不重要,这句话足够抵挡一切了。许浚然默默地起身,决定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不是,你别恼啊。”萤裳觉得自己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赶紧地拉住许浚然的手腕直接从湖心没了下来。
许浚然不胜唏嘘地看着自己周围一直在流转七色华彩的保护罩,这大概是他一个普通魔法练习者(普通和魔法相连,本身就够诡异了)能在地下水脉里自由走动的缘由,看着身边欢喜雀跃连蹦带跳的萤裳,他开始有点期待自己变成一个鲛人,说不定真的会有方法呢。
可他没想到,不久的后来,他终于不是人了,却不能如愿以偿回复本身成为鲛人,而是变成了一个鸟人。
这是一个多么悲催不矫情的励志故事。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故在意料之外的。
萤裳戳着手指纠结郁闷地打转,“完了,玉隐,水脉被隔断了。”许浚然认真地点点头,她说的对极了,这不都废话么,现在身上的防水罩都破碎了,空气都涌了进来,他还能不知道么。“那么,然后呢?”
“然后,我到时间了。”这句话让许浚然瞬间短路,这就像是没时间了一样听起来这么的不吉利了。摇头表示不能理解,萤裳烦躁地对玉隐说,“算了,我和你解释不通的,只是我记得你手里还有蓝伊祭司的鳞片呢是吧。”
萤裳一提这个,某人就开始眼神飘忽,当时真是既新鲜又兴奋,所以有点忽略了当事人的意见,现在可真是很尴尬呀。萤裳可顾不了这些,“这样,我先把你弄上去,至于别的就先不和你说了,但是你千万要记得告诉蓝伊。”“嗯,”许浚然看着萤裳眼眶里打着转的泪珠,郑重颔首,“想说什么,告诉我吧。”
萤裳叹息一声,“就说我困在一口没有水的枯井里出不去了。”许浚然脑袋上的黑线垂了下来,人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呀,枯井是没有水滴。许浚然再颔首,过程很简单,萤裳直接一个指风递过去,蕴藉一丝灵力,直接把许浚然送出了这洞天。看看现在已经破晓的天色,许浚然赶紧地冲着教室冲过去。
萤裳则蕴藉灵力,看着枯井地面上绘的那些繁复的阵纹,还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几次试探未果,反而滚了一身灰的萤裳蹲在地上郁闷地叹气,这还是新萃宫不知道哪位高人刻的。
她就纳了闷了,荧惑时代的玉隐海皇在这里干了什么,以至于人家愤而刻下这么繁复高深的困鲛阵呀。最要命的是,鲛人能离水多久,最多一昼夜,这可好,别等蓝伊姗姗来迟了,她早成鱼干了。
至于许浚然开始倒还想着这件事,但是一上午过去了,越来越纷繁的事物,渐渐就把这茬忘了。(萤裳直接仰天长啸了:所以说玉隐父皇你是多么的不靠谱啊)
也是她命不该绝,因为他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祭司大人在这个夜晚浮上了海面,站在礁石上仰望星辰运动的轨迹,忽然间发现萤裳那颗星有点小暗淡,于是掐指一算顿时惊呼不好,幻身形化作电光直直地落入魔幻之中。
三个时辰后。
浸泡在蓝伊牌特大瓷罐外加滋补温泉水里不短时间的萤裳终于恢复了点人样,吊起眼角勾了勾蓝伊的方向,看他似乎没在看自己的样子,赶紧地往下缩了缩身体。结果蓝伊瞬移到她面前,一道指风弹出,萤裳吃痛捂额,瞪大了眼愤怒地质问,“你还有完没完了?”
“哼,”蓝伊双手环胸冷冷一笑,一句话粉碎她的希望,就像是陨落了漫天星光,他说,“不可以。”
他还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小棍来在萤裳面前晃了晃,萤裳恐惧且郁闷地看着,心道你当你是邓布利多呀,人可比你慈祥多了。“把尾巴戳直了,这是为你好。”蓝伊义正言辞地说着,怎料萤裳郁闷地拿手拍拍水,好家伙溅了他一脸。蓝伊面无表情地退避三舍掉,郁闷地弹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心道他就记住人鱼的尾巴会击水了,谁料到眼前这位特立独行的主还有俩手呢。
太可恶了。
萤裳难得缄默,这回她真挺感激蓝伊的,因为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那一秒钟,蓝伊忽然就出现在了她面前,宛若天神临世。虽然说只有电光闪烁,没有七彩祥云,但萤裳表示她真的不太挑。
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尾巴拍着水,蓝伊冷眼旁观着,这货充分利用时间的本事真强呀。你看她这么一扑腾,别说不但脸洗干净了连青丝都润湿了呢。
萤裳难得忧伤,“蓝伊,你说我还真的挺郁闷的,我就搞不明白,你说君天下他们四个的爱恨情仇解决不了了,想不明白透彻了,选择转世轮回了,你说我父皇,”萤裳趴在瓷罐边上气呼呼地看着他,补完下半句,“他掺和什么去了呀?”
蓝伊瞟她一眼,“我觉得还好,我最生气的是我们家那小混球怎么也跑去添乱了,还把全部的七龙使给连累了,唉。”“没事,”萤裳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尾巴尖拨弄着水玩,顺便回复,“蓝伊你可以去看看呀,反正他又认不得,你就当是做一场美梦了。”
“他?!”难得一贯老成持重的蓝伊差点没急得跳脚,惊吓的表情活像是刚被踩了尾巴的猫,萤裳不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