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下当然早就把千蝶舞放下来了,现在默默地站立着,目光盯紧身前十厘米处的那几颗草。没有办法,千蝶舞的哭声再次响起,他感觉好郁闷。阳光洒落的弧度,脸上细小的容貌都纤毫毕现,桀骜的少年不似往昔狠戾,嘛哒着眼睛想了老半天终于抬起头来放软了身段,很轻地劝慰,“要不我给安浅陌解释解释?”
千蝶舞抽噎了一声,抽出一张面巾纸来拭了泪,晶晶亮的一双眼眸就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雨花石,好看极了,“没用了,我们早完蛋了。”完蛋了,默默地咀嚼了一下这个词,被雷得外焦里嫩的君天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确实不怀疑千蝶舞了。“倒是你,”君天下看向她,她说话的神情像是很焦急,可是她的语速明显还没工业革命,等得他心急。“夏紫晗这次肯定会生气的,我不是说她小心眼,但她肯定介意,因为我也是女的,所以我懂。”
确实,夏紫晗真的没有一丝侥幸的理由,这觉对不是说什么电视上的角度不对造成影像重叠之类的,明显的就是有状况。所以她当初没信君天下的话简直对极了,他的话哪有半分可信。
“还有意义么,”君天下一拳打在树上,千蝶舞吓得一颤,看过去那正在颤抖的树落下更多鲜嫩的花瓣来,几乎是一时尽了整个季节的芳菲。“还不是要感谢安浅陌,”千蝶舞心里一动,她也很难过,本来她心里知道安浅陌对君天下放不下心来,所以她就替他来这一趟,既想为她分忧又想他能慢慢看到自己的好,可没想到。
唇边漾起苦笑,千蝶舞想还好,幸亏没引起君天下的怀疑。“再说了,还有什么意思,你总不是想说我们两个最好相互连累一下,早死早投胎。”悠悠地望着蓝天上漂浮的白云,伴着纷飞的花雨,男生伫立着森林之中忧伤弥漫快要成为一棵树木。
千蝶舞心中一惊,觉得他这话多少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赶紧震惊地看过去,震惊倒不是装的。千蝶舞却看某人眼底尽是戏谑,不由放下心来故作不高兴地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作势扭过头去不理,君天下笑着劝她,却是直接切入主题,“你就告诉君怀觞我认你当妹妹了,以后他会罩着你的。”千蝶舞闻言错愕地回过头来,却看他肯定地点点头,一时间心绪很是复杂。
至于珍珠,现在正蜷在自己窝前生气,眨巴着大眼死活不肯看冷云阡。其实它自己不会说那个总结词,实际上它现在的心情正应了那句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来安云默正在看电视,结果珍珠叼过遥控器,换身形疾于风讯如电,威武霸气,瞬间拨到动物世界。
安云默满心是气地看了一眼,嗬,好家伙啊,鳄鱼,那您自己看吧。正在此时,冷云阡过来想要跟珍珠培养一下感情,就坐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珍珠不胜其烦地趴下来,耳朵都服帖了,不时哼两声表示不满,冷云阡倒挺高兴,一时也算是气氛和谐。只是。
分钟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只敲小铜锣的狗,珍珠当时差点直着俩眼走到电视屏幕上去,冷云阡吓坏了,弯身拦住它,然后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你看人家多聪明,你也学学。”珍珠不悦地抖抖耳朵,眼神刁蛮,冷云阡郁闷坏了,赶紧向后仰起了脑袋。珍珠不屑地伸伸爪,眯起眼睛一派邪魅神色:我太聪明不了,我可听夏紫晗说智商是天生的哦,你就看看你也知道我不会太聪明啊。(冷云阡表示完全不能理解:前半句话我晓得,只是你的智商跟我有嘛关系,我怎么不知道?!)
数量对比绝对化:你还玩这个文字游戏有意义么?!
只是最后还是珍珠笑到了最后,因为那只的主人来了句十加时,冷云阡的表情都凝滞了,当下那位高人就想跳开,只是很可惜,有人揽住了他。所以珍珠满怀同情地看着它站起身来拍了十三四下,终于连架子也一块压趴下了。没有办法,谁叫它不能一直人立。珍珠忽然躺下来撒了会儿子欢,整个的表情乐得简直都不怀好意了。冷云阡就奇怪了,那个出糗的是你的伙伴好不好,你这意思是我该反思一下对么。
冷云阡如是说了,珍珠愤怒地哼了一声,出溜不见了。
安浅陌去练习篮球了,与其说是练习还不如说是他自己霸占了篮球场安静地投球,不过想想那个速度应该也是像风暴一样的洗礼吧。忽然有心再去看看,可是想到球场外应该是早被层层包围了,夏紫晗就再不敢想象,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地在夏日的香气里里好好地悲春伤秋一番吧。
“呦呵,在呢,我还以为你还在那看安浅陌呢。”君怀觞自己很不高兴的坐下来,夏紫晗百无聊赖地看他一眼,蕴藉了一点煞气不肯让他看到。偏偏君怀觞觉得夏紫晗的立场有点尴尬,多撩拨了几句。于是。
两分钟后,夏紫晗抱起大字典来冲着君怀觞的脑袋凿了过去,某人急中生智道,“夏紫晗住手啊,这可是老祖宗的文物,你尊重点!”夏紫晗停下手中动作,惊鸿一瞥间逮住两个关键词,夏紫晗和文物,当下还以为是在说自己,愤怒地瞪起眼珠子眼白都浮了出来,一句话喷了君怀觞一脸唾沫星子,“你才文物,你们全家都文物!”
君怀觞不因此而愤怒,反而甚是高兴,欢欣鼓舞道,“那你可就说对了,康熙字典知道不,我们家就有一本。”夏紫晗看着他的食指在自己桌子上敲来荡去,内心十分愤怒,眼睛跟梭子似地上下翻飞着,也不知道他是要闹哪样鬼。没想到这货好整以暇地从桌堂里掏出个镜子来,对着自己的脸美滋滋地照照,然后亮丽地一笑,斜倚着墙继续戳着他那根手指头唠叨,他说,“知道乾隆是谁不,”
夏紫晗瞅着他说的玄乎,打算着就这么看下去,因而转了一下眼眸,将暗涌的光芒压在眼底说了一句,“谁。”果然某人是越左越来劲,就差要上蹿下跳地告诫她了,“这你都不知道啊,那是康熙的孙子。”夏紫晗的手无意识地推动桌上的书页,最后重磅出击,“听说过皇太极没?”夏紫晗抬起头一脸期冀地看着他,亮晶晶的小眼神却让君怀觞挖掘出了深心里的恐惧,可是下一秒却有个更加复杂的感情掩盖了这份担忧。
极其经典的拍大腿动作,夏紫晗总觉得出现在君怀觞身上或者说是出现在男生身上感觉特别的不合适啊。但是看着君怀觞这样子自我感觉极好,夏紫晗也就自然而然地期待后续了。“我知道,大玉儿。”夏紫晗看着他就没消停过的那根手指头差点没糊弄自己脸上去,当然心中不悦,却掩饰得很好,只是微微嘲讽道,“皇太极命苦啊,到你这儿就落这么三个字。”君怀觞难得端正了神态,“他惨,多尔衮才真惨呢。”
夏紫晗不由再次审视了他一遍,及至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一直很好奇你厉害还是君天下厉害?”夏紫晗说这话的时候侧着脸微微呢喃一声,却收到某人斩钉截铁的声音,“当然是我厉害啦,”夏紫晗忍不住翻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不过呢,君怀觞很快考虑了一下她的想法,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她幽幽地说了一句,“但你应该是支持他才对。”
夏紫晗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雷住了,当下毫不犹豫地抄起凳子扔了过去。君怀觞利落地接住,心里还是不高兴的,以前他只对顾莹莹和月盈两个提供抛接辅助,怎么现在又多了一个夏紫晗。不过好在人家很快地抢了过来,然后坐下来慢慢地捶他,基本上坐一下右一下还挺有规律节奏的。朝天除了吹头帘,落下来的那一刻君怀觞斗志激昂地嘀咕着,好了,顾莹莹,我就当替你倒霉了。
可是他想左了,他是肯低下头来抚慰夏紫晗,可人家不打算领情,就只是兀自抽噎。最后君怀觞只得在自己的膝头戳起了胳膊,低声喃喃着,“我了去啊,这还是个不依不饶型的。”夏紫晗摆手示意跟他没关系,结果君怀觞反而愈加激烈地劝了起来,口不择言道,“祖宗,你就是我活祖宗,我从明天起,噢,我从今天晚上放了学就给你立长生牌位,早晚三柱香,不外搭中午,你就别陷害我了行不?!”
夏紫晗就差没被他一句话气死,当下盯住他看,黑白分明的眼睛表明立刻太多疑问。夏紫晗的指甲在桌子上挠出刺啦一声,定定地看着君怀觞。君怀觞不仅缩了缩肩膀呵瞳孔,感觉好可怕,就好像夏紫晗是干刚从墓碑里爬出来的,或是这货自己根本就是个噬碑藤。这个画风,绝对不是电视里美艳绝伦伴着清风一缕飘荡人间的美女厉鬼。
“我怎么诬陷你了?”君怀觞垮下脸,表情很可怜,“你当着我哭,还不就是想让安诺觉得是我欺负了你。昨天晚上,两拨咱们下一届的打架,”夏紫晗了然,她好像是还看见那个布阵来着,说了一声借过,感觉是非之地么,还是速度逃离比较好。只是没想到,不知道该说是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比较好,还是说天网恢恢书而不露比较合适。反正据君怀觞说流犴说他在众人退散的场地上看到他,就直接带走了。
直接带走了,看起来这句话这件事对君怀觞本人的伤害不是一点半点,反正现在君怀觞自己就差是要泣不成声了。话说,有一种说法是这个样子的,自己的悲伤只有别人的悲伤可以安慰。此话果然是不假,反正夏紫晗现在看着又抄了好多份校训看起来衣带渐宽人不悔的君怀觞,感觉不但整个心神都宁静了,简直的都快欢呼雀跃了。
“那你也没解释?”“我能不解释么,”君怀觞震惊地看了夏紫晗一眼,真是这件事问他什么问题的都有,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问这个的。“我能不解释么,但是流犴说了,”夏紫晗看着他意兴萧索的眼神感觉很是可怜,不由期待起下一句是什么,“要跟你没关系,你怎么会在那站着。”
“然后呢,”“然后,”某人似笑非笑地觑了一眼夏紫晗,“就是你常说的那句话了,即在河边站,就有望海心。就算真没有,他说。”折腾着自己的衣服下摆。
折腾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凌云缓缓地道出他现在最难过的一句,“那我也知道是谁?”这回安紫炎倒是一拍桌子愤愤地跺了两脚,蹙起眉来说了一句,“这也欺人太甚了,既然你都不认识。”

凌云幽幽地看着她,安紫炎总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蕴藉着浩瀚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