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冷彦琛降落下来，夏紫晗倒在柔软的草地上打量四周风景。这里看起来更应该搁在一个小小的瓶子里当做摆设，太不像真的了，太像是一个童话了。


青草蔓延的草地上有一个倾倒的星星瓶，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很多星星，既不是纸叠的也不是天上那种，是好多彩色的石头，那种蓝和那些浅粉嫩黄看起来都有一种甜津津的感觉。


一抬头一株柳树招摇地生长着，纸条上缀着清浅翠绿的叶子柔软地垂下来，挂了一个枝条编的篮子是棕色的，里面有鲜嫩的叶子蔓延开来。



夏紫晗看着此情此景终于觉得心下稍轻，拈了颗石子扔到清浅的河水里去。那河水似乎通人性一般，一个浪头拍过来，夏紫晗后退，却见它蜿蜒成彩虹一般向她这边前进。



夏紫晗心中诧异连连后退，冷彦琛此时已经变回人形，此时揽住夏紫晗跃上枝头，然后对那河水无声施咒，这才慢慢止歇。



夏紫晗惊魂未定地从他怀中把脑袋拔出来，两手却还拽着他腰间的衣服一脸崇拜地问，“为什么这个和魔幻的人工湖不一样？”冷彦琛刮刮她的鼻尖，面无表情轻缓道，“敢往忘川里扔石头的你还是第一个！”


夏紫晗歪歪脑袋奇怪得很，“怎么可能，忘川不应该在下面吗？”冷彦琛笑道，“三生石还应该在忘川的尽头呢，不也被人类握在手里，曼珠沙华在人间还有开的呢，不行么？”夏紫晗连连点头，“行！”



冷彦琛转身去看星月，夏紫晗能在占星楼遇见他完全是侥幸，因为他先去找星月，星月还告诉他要去找千蝶舞。冷彦琛难得强势了一回，告诉她千蝶舞还有许诺呢，然后就一手刀直接拍晕了。只是他忽然想起可怜的小茶杯他还没拿呢，赶紧回了趟占星楼，这才碰上夏紫晗。



安云墨和冷云阡（夏紫晗的爸妈）并不知道这些，虽然不明白怎么柠檬来和他们一起了，但是偶尔欺负小动物感觉还是很好的。



柠檬被他们俩忽悠懵了，于是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穿梭，像是一颗子弹来回翻飞。恰在这时，夏紫晗回来了，柠檬这一次很奇怪地对夏紫晗汪汪吠叫，夏紫晗一脚把她踢飞出去。


真不知道是柠檬密度小惯性小，还是夏紫晗踢的角度太好了，柠檬划过一道抛物线坐了个屁股蹲，疑惑地看着水平前方。安云墨心疼了，上前搂过来，柠檬偏偏脑袋疑惑得很单纯。


安云墨看着她有点不开心却更多的是疑惑的表情，摸摸它的耳朵说了一句，“跟姐姐吵架了，那你别上跟前凑啊，一脚给你窝回来了吧。”



柠檬还是疑惑，待到月阑风静之时，一道影子慢慢地飘进了安云墨和冷云阡的房间，俯下身吞噬了他们的气息，想了想还是留下了魂魄。那影子飘出来，柠檬起身，月光下夏紫晗的神情凌厉不似以往。柠檬苦苦地皱了一张毛绒绒的狗脸，她还是觉得这个不像是夏紫晗。


“呜呜，”柠檬怯弱的叫声传到夏紫晗耳边，她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对柠檬微微一笑，身形和相貌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很快变成了萤惑的样子。作为一只保留着三世记忆的犬只，柠檬对这个人还是有印象的，吓得跌坐回狗窝里，荧惑没有多理会她，径自回了魔幻森林。




咔嚓！花裳淡漠地看着镜子被顾莹莹摔碎在地上，顾莹莹此时的表情堪称狰狞，头上两只毛绒绒的耳朵竖起，身后尾巴愤恨地撕扯着床单着，旋即抬起头愤愤地瞪着花裳。花裳不闪不避地看着她，柔声问道，“不是我把你变这样的。”


顾莹莹还是看着她，不是不想质问是她还没缓过神来。花裳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满是愤怒，为她娓娓道来，“流犴希望你好好的，这颗凝妖还是从荧惑时代传下来的，人类总是有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期盼寿命和力量却又不肯变成异类。但是这次流犴显然顾不得了，因为以后只有你自己了，所以希望你能够顺利化妖，毕竟什么都是虚的，你活得开心最重要。”




顾莹莹吸口气伸出手环住自己的膝盖，昔日明媚少女今日憔悴若落花。花裳看着她的眼睛失却温度却有水气氤氲起来，像是湖畔缭绕的雾气。顾莹莹的手在颤，看着她明明很悲伤却装作无动于衷，花裳忍不住劝道，“顾莹莹，也许你哭出来会比较好。”


顾莹莹平静道，“我不难过。”花裳急切道，“怎么可能，我一直觉得你都是一个大大咧咧，你会哭也会笑可是过后会忘得很干净，现在这是怎么了呢？”


顾莹莹沉凝道，“我不想哭，我也不想忘，花裳，有些人有些事从不需想起，永远不会忘记，我忽然间觉得表情都好多余，因为会逗我笑怕我哭的人已经不在了。”



花裳无语，不能相守不能泪流，月的光芒剑的影子，划下的伤痕，谁不会千疮百孔呢。


花裳转过身，黑色的斗篷划过干脆利落的半个圆，“其实难不难过也无所谓了，时间长了自然会过去。”顾莹莹动动耳朵哼了一声，“不是你自己，当然说着简单。”


“不是的，”花裳手下用力，碾碎了凤仙花，有花汁子染粉了指甲，花裳心道，完了，明天也弄不掉这些颜色。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也有过难过的时候，那种心情我还记得，其实没有什么伤痕是可以随便磨灭掉的，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不能当做不知道。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呢，还不如不知道呢。”花裳养起头，羽睫长而弯曲，她的眼角闪着光，泪痣被湿润过。


“就像是第一次的荧惑时代，那个时候这里还是新萃宫，那个时候的莲花精灵大部分陨落了。可是不管过得去过不去，到最后都会过去，没有什么悲伤是持之以恒能够像恒星一般的，顶多是在夜空中闪烁过光芒，所以。”


花裳胡乱地抹了抹脸，扭过身来对着顾莹莹挤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来，“想想开心的事，日子容易过。”顾莹莹看着她缩了缩尾巴，花裳不明所以。


顾莹莹抬起手来安慰似地拍了拍自己，两只眼睛扑闪扑闪满是怨念地看着她，“哎呦妈呀，吓死我了，你居然会笑！”看着顾莹莹颤巍巍的样子，花裳无奈地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