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走一步,身下都是钻心的疼,米斯在心里把司修辰祖宗十八代狠狠地咒骂了一顿,然后吃力地从床上走到地上。看着床头柜上面的支票,米斯动作一僵,顾不得身上的疼痛,飞快地伸手,把支票紧紧攥在手中靠近胸口。
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无一不显示着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米斯的眼角不自觉地一抽。
费力地穿上地上被司修辰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米斯只觉得自己两腿发软,都有些站立不稳。
看向白色大床上殷红的血,米斯眼角微垂,长长的羽睫在白皙皮肤上打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手指将衣角攥得紧紧的。她的第一次,换了三百万。眼中突然有些酸胀,有冰凉的液体掉落。
手机突然响起,米斯慌忙地擦掉自己的眼泪,然后飞快地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米斯小姐吗,我是您母亲的主治医生,病人昨天晚上经过抢救已经醒过来了。”
“好的,”米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声音温柔,“我马上就过来。”
“对了,作为病人家属,我想我们有必要通知您……”
“病人之前常年酗酒抽烟,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面,病情都会反反复复,如果采用最先进的药物和仪器配合治疗,效果会好很多。”
米斯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艰难而痛苦,呼吸似乎都有些痛苦:“请问,大概多少钱?”
“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因为是长期的,医院预估差不多五百万,当然,这只是初步估计。”
“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五百万……
可她现在只有三百万……
米斯只觉得自己像是踩在棉花上面,找不到着力点,脚都直不起来。
自己自甘堕落,可是最终却还是杯水车薪,脑子中浮现出了白色床单上的红色痕迹,米斯忽然觉得讽刺得很。
医院,白得有些刺眼的墙壁,让人皱眉的浓烈消毒水气味,连空气,都显得有些冷冰冰的……
看着病床上穿着条纹病服戴着氧气罩的女子,苍白的脸颊跟白纸一般,安静地躺着,像是瓷玩偶一般,精致,却没有一点生气。
米斯只觉得脚下生了根,门口到病床的距离明明那么近,她却用尽浑身力气,像是踏过千山万水,走了一个世纪。
轻轻地坐在床边,米斯的手指落在那毫无血色的美丽容颜上,眸中一阵酸涩,眼泪猝不及防地掉落:“妈妈,你会好起来的,对不对?”
就算从小米烟对她总是冷冰冰的,根本不像是一个母亲,可是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世界上唯一血肉相连的人——这样的妈妈,不是没有憎恨。
可是当米烟真正在她面前倒下时,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孤苦伶仃,没了米烟,她真正像是飘荡在浩瀚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天地渺茫,她却找不到依靠。
“妈妈,你一定要好起来,我会让你好起来的。”潋滟的水眸中写满了坚定,米斯安静地坐在床边,紧紧地抓住那只有些冰凉的手,声音温柔,“妈妈,等到后面我得到保送出国的名额,我们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了。”
医生的话又在脑海回响,一遍一遍,魔咒似的:“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因为是长期的,医院预估差不多五百万,当然,这只是初步估计。”
五百万,还只是初步估计……
米斯听着医生给她的这个晴天霹雳,差点就站不稳。
难道,又要去找那个男人?想起司修辰那张惊为天人的俊颜和在在床上的狠劲儿,米斯不自觉抖了抖。
不……
米斯咬牙,缓缓站起,卖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一定会有其它办法的,一定会有其它办法的……
朱迪为难地看着面前眼眶红红的女生,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无奈:“米斯,不是朱迪姐不肯帮你,虽然我们平日里收入的确不少,那些男人大方起来包包宝石什么的也是毫不吝啬地送。”
“可是,你朱迪姐向来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的,你突然找我借这么多,这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我真的拿不出来。”
叹了一口气,朱迪紧紧地盯着米斯低垂的眼睑,试探地开口:“不然,你去找司少?”
司少那样的男人,这区区五百万,不过是九牛一毛,肯定不会放在眼里的。
况且,看米斯这样子,应该是极得司少心意的……
“我不想再去找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米斯眼中满是悲凉,“朱迪姐,司修辰……是一个很危险的男人,我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所以才来找你的。”
“傻瓜,从昨天你出现在司少面前开始,就注定你和他牵扯不清了,这场游戏,可不是你现在就能停止的。 ”朱迪听着米斯的话,笑得有些无奈道。只一瞬,米斯的表情苍白如灰。
端详着米斯为难的脸,朱迪沉默了片刻,而后修长的手指勾起米斯的一缕发,黑色的眼线勾出妖冶的弧度。
“米斯,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想去找司少?”
“不想,朱迪姐,你帮帮我,”米斯一把抓住她雪白细长的胳膊,“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琳达姐是司修辰的人,铁定还是会把自己推到司修辰床上——只有面前这个姐姐,她看得出来,对她是真心好的。
“既然你执意不肯求司少帮忙,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不过,我先说好,你自己想清楚,到底做不做……”
二十分钟以后,米斯踩着黑色的高跟鞋,素颜的脸上画着淡妆,简单的马尾辫放下,举手投足都是魅惑。
偏生那一双潋滟的眸子,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眼波流转,带着几分稚嫩,看得人更加移不开眼。
有些紧张地跟在朱迪身后,米斯不安地揪住自己的裙摆,脚下的高跟鞋一个没注意,差点儿猛地不稳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