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娶凤悠漓的风声早就传出了,所以传旨的人到了谢家时,香案已经摆好,谢家人也都净手完毕,只等着宣旨。
谢老爷笑道:“可惜犬子身体不适,不能恭领圣旨,只好由老夫代劳了。”
他说着塞给传旨的人一枚元宝,对方当然也不再计较,反而在读过旨意后又说了不少吉利话。
送他走后,谢老爷拿着圣旨来到谢璟的住处。
谢璟的房门被从外反锁,他正在里面不住拍门:“放我出去!我不要娶凤悠漓!”
谢老爷对侍从使个眼色,侍从开了门,谢璟一个没有防备,从屋中摔了出来。
除了身上沾了尘土,他气色红润,说话中气十足,没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只不过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却是也对不起“晋国第一公子”的名号了。
谢老爷遣退周围的人,对儿子冷笑道:“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圣旨都已经在这了。”
谢璟看到父亲手中那张黄绸布,狠狠握紧了拳头。他有夺过那布撕烂的冲动,只是从小学得都是克己守礼,拍门大喊已经是他的极限,更猛烈的事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了。
“璟儿,为父知道,你是担心五公主已经不干净了吧?放心,这事已经打听过了,她被送到齐国时齐擎根本不在,齐擎回来会没两天就出了静安王妃中毒的事,她便被送回来了。她和齐擎是什么也没有的。”
谢璟扭开头,负气道:“五公主和齐擎有什么,没有什么,孩儿根本不在意。孩儿只是不喜欢她,不想娶她而已。”
谢老爷的笑容终于收起了,他冷冷道:“这是谢家一步登天的机会,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听好了,从今天起,你就开始筹备婚礼,五公主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要好好地打听明白,把她哄开心了!”
谢璟只有四个字回答:“孩儿不愿。”
“那我还会把你关起来。就算是非给你灌迷药你才肯和五公主成亲,我也会去做!”
他不待儿子回答,撇下他自行离去了。
谢璟痛苦地叹息着,不知如何是好。
凤悠漓要再度嫁人的事情传遍全城,大小官员为表孝心,都积极筹备起来。
谢家是大户人家,府邸坐落之处是离王宫最近的街道。可是短短几里路,吃顿饭的功夫就走到了,哪里显得出公主的尊贵呢?
所以送嫁的道路特意定得很曲折,途径了好几处闹市,只怕围观的人不够多。
凡是公主送嫁路途两侧的房屋,若是太破太旧,官差就会找上门来,要屋中翻修,若是几日后还不见效果,官差便要强迫拆屋了。
更不必提各级官员为了贺礼新立的种种名目的杂税。
“齐国都要打过来了,我们还有时间嫁公主吗?看起来和齐国的战事输得还不够惨……”
“你懂什么?你虽不急,人家公主可急。嫁过去见了夫家一面就被遣回,再不赶紧找个下家,岂不是要砸在娘家手中了?”
“哈哈哈……有理有理!”
“这位新驸马可真是个冤大头!”
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凑成一堆,随口闲聊着,没防备着身边有官差经过,听到他们的议论,一顿皮鞭当头落下。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背地说公主的闲话,不要命了?”
官差口中大骂,手里皮鞭雨点一样落下,几个小贩衣衫单薄,早被打得浑身是血。
“住手!”忽然有人按住了官差的鞭子。
官差眉头一皱,狞笑着吐了口口水:“是谁敢挡官爷……”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便硬生生收住,脸上霸道的模样也收敛起来:“谢、谢公子……”
谢璟道:“谁给你的胆子欺压百姓?”
官差讨好道:“小的是听他们数说您未婚妻的不是,这不是才想替您出口气嘛!”
谢璟冷冷道:“不需要你为我费心,还不滚?”
官差连连称是,讪笑着收了鞭子走人。
小贩看到这位仗义出手的年轻公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又听到他和官差的对话,都意识到了他的身份,纷纷跪下来,觉得是刚出狼窝,却撞上了虎口。
谢璟半天不说话,终于有一人忍不住道:“公子爷,刚刚说您是冤大头的是他,和小人无关!”
说完就被身边的人打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璟看着几人低头发抖的模样,不想再多说什么,拂袖而去。
他绕过几道巷子,来到一户大院的后门,敲敲门,一个小书童探出头,看到是他将门大开。
“不先去禀报你主人?”
书童笑嘻嘻地引他入内:“主人早就料到谢公子会来了。”
谢璟无心和他玩笑,他可有沉甸甸的心事呢。
他按着熟悉的路径来到一座书斋,斋中的人迎向谢璟,笑道:“恭喜驸马爷!贺喜驸马爷!”
谢璟的脸色又黑了几分,他压抑着怒火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南宫大人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三公主,怎么还开这种玩笑?”
书斋的主人正是南宫易。自从上一次他设计给谢璟和凤无华下药之事未能得逞,他便蛰伏了起来,托病远离朝堂,免得被敏敏报复。
他也算是因祸得福,若不是闭门谢客,后来凤宇珩暴毙,刘氏倒台等风波少不得把他卷进去。
“看来谢公子今日来的目的还是为了三公主啊!”
谢璟气恼道:“我不喜欢凤悠漓,不想娶她!南宫大人请为我想个办法。”
“公子岂不是要抗旨?先不说荣华富贵,单说谢家上下可能都会受牵连,公子忍心?”南宫易细细地打量着他。
谢璟犹豫了许久,终于道:“无论什么代价,我不要凤悠漓!”
南宫易大笑起来:“很好!既然谢公子有鱼死网破的决心,那么我就有好计策!”
谢璟略微放下了心,好奇道:“有何妙计?”
南宫易让谢璟靠近些,说道:“我虽然这段日子没有出门,可宫中的事没有逃得过我的耳目的。谢公子,你可知道先王如何过世的?”
谢璟道:“不是暴毙?”
南宫易笑了笑:“不是……是你的未婚妻,五公主凤悠漓做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