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白原本打算来跟楚白告个别，然后就去警察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到离别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有很多的话想要跟她说。但是时间太短，他总觉得说不完。

楚白的手是冰凉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从手指传来的温度是炙热的。

让他忍不住沦陷的温度。

他没有第一时间挣开。因为他不知道，这样的温度，他还可以拥有多久。被她牵住的触感，还能记忆多久。

楚白闭着眼睛，在猜测沐白的想法。她想哭，又想笑。然而她还没有被叫醒，所以她只能继续装睡。回想之前沐白在她身边说的那些话，那些别人听起来矫情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的真诚。

或许是因为，沐白本来就是个说起话来就觉得真诚的人。

她憋着笑和泪，默默地闭着眼睛。一直等到沐白反应过来，想要挣开她的手，她才缓慢地睁开眼睛，轻声叫，“沐白。”

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沐白听着，突然一把抱住她。他胸口的心跳与她的同拍，跳得很快。楚白听着他的心跳声，突然觉得很安心。

这样的安心，或许真的只有沐白可以带给她。

她笑了笑，打趣他，“这么想抱我？以前你不是一直都不主动的吗？”

沐白也笑，“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很想抱你。”

沐白很少这样说话，不过偶尔听听他这样的语气，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特别是对于现在的楚白，很珍贵。

楚白坐起身来，然后紧紧抱住坐稳的沐白，“敢吃我豆腐了，胆子大起来了啊。”

两个人都不提之前的事。

安静下来之后，楚白才仔细地打量了周围。是她在外面租的屋子，就在他的画室附近。

“沐白，陪我去看白鲸吧。”楚白将头埋在沐白的胸口，闷声道。

“好。”

沐白温和地笑着，帮她穿好鞋，然后轻轻地牵起她的手。他知道，楚白一直想要去看白鲸，只是一直有一个阴影，才从来没有提及过。

而现在，她想要跟他一起去。

沐白牵着她离开她的小屋，经过他的画室，然后乘了车，去了市北的白鲸乐园。

“我想要吃棉花糖。”楚白娇笑着对沐白道。

他们仍旧手牵手，像是刚刚热恋的小情侣。

沐白无奈地看着她，乖乖地牵着她去买棉花糖。卖棉花糖的老板看着他们俩甜蜜的样子，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棉花糖。楚白高兴又得意地勾起嘴角，像极了天真的小孩子。

沐白宠溺地看着她，买了两张白鲸表演的票。

白鲸表演馆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来，他们有的是喜欢白鲸，有的是打发时间，有的只是在享受。沐白把她牵到了最好观看白鲸的位置，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棉花糖的痕迹，笑道，“这么大个人了，吃东西还弄得满嘴都是。”

楚白只是笑。

她眼睛望着台下清澈干净的池水，在那池水里，有两三只白鲸正在休息。她叫“鲸鱼”，正是因为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白鲸。那时候她还不懂，只觉得白鲸很可爱、很聪明，后来她更羡慕白鲸在水里的自由自在。

那水是温床，躺在里面会让人觉得像是回到了母亲的羊水里，十分的安心。

跃起的白鲸带起澄澈的水珠，皮肤在阳光下发着光。楚白的眼睛里也发着光。

沐白扭头看着她，嘴角是淡而落寞的笑意。

“沐白，如果有一天我们走丢了，就去世界各地的白鲸馆找彼此。”楚白突然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

若不是沐白一直注视着她，他也许会以为那是他产生的幻听。沐白把头转回来，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他含笑也认真地看着白鲸的表演。那些跃动的身影真的很可爱，难怪她会这么喜欢。

“今天我们表演的白鲸里，有两只是正在交往的情侣，”饲养员朝着台上的观众笑道，“所以我们今天要选择一对情侣，来帮助我们完成今天的表演，有没有自愿的观众？”

饲养员话音一落，台上的人们就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举手示意了，生怕饲养员看不见自己。

不动的只有楚白和沐白。

他们依偎在一起，含笑看着喧闹的人群，和池水里安静的白鲸们。

“你不想去吗？”沐白问她。

楚白微微皱眉，然后又笑开，“不想。”太美好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幻觉。

沐白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用手捏了捏她的手指。他想安慰她的时候，都会捏她的手指。楚白被他逗得笑了起来。

饲养员看着反应热烈的大家，蹲下身，将耳朵凑向白鲸的嘴边，点了点头。然后才又站起身，笑道：“我们的白鲸宝宝可是很任性的。它告诉我，既然大家都那么热情，那它就找一对不那么热情的情侣。”

饲养员伸手一指，对着楚白和沐白道，“那两位只顾着自己恩爱，冷落了白鲸宝宝的情侣，就是你们了。”

楚白和沐白面面相觑，不禁都笑了。

这运气，实在是太好。

沐白小心翼翼地牵着楚白，与她一起走下台。池中的白鲸们似乎是在欢迎新朋友，欢快地游动起来。它们的叫声再次充斥了整个白鲸馆，动听极了。

“果然是很亲密的情侣。”饲养员笑了笑，然后走到两人身边，“这白鲸馆的白鲸们，都被恋人们当作是情感的证人。看你们这么甜蜜，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话想要跟对方说呢？我们今天的表演很简单：两个人分别找一头白鲸，并跟选中的白鲸说一段话，如果两位找到的刚好是那对情侣宝宝，白鲸就会将你们说的话转达给对方。”

饲养员说完就退到了一边，将时间留给了两人。

沐白和楚白对着彼此笑笑，然后同时松开牵住对方的手。池里的白鲸有七头，在七头里选两头，还是要靠一定的运气的。然而两个人好像都很有信心，并没有太多的犹豫，很快地选定了自己想选的白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