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馨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雷胜瑞,自然而然地坐在他的腿上,单手勾住他的脖子,将手中的红酒杯递到他的唇边。
她知道,很快,好事就会降临了。
傅慕旋,你就好好等着吧。
“这种时候,还想着其他事情,不扫兴吗?”雷胜瑞就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将头转向夏馨雅,吻住了她。
红酒顺着二人的唇角缓缓滴下。
——
对于夏馨雅和雷胜瑞回归雷家的事,傅慕旋一无所知。她一直以为,厉墨池已经处理好了。
等她知道的时候,她的身边又已经是一团糟了。
当然,这是后话。
傅慕旋只知道她现在很高兴。因为尹光熙打电话来告诉她,厉老已经醒了。
她现在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妈咪,太爷爷真的醒过来了吗?”溪溪紧靠着傅慕旋,眼里满满的兴奋。
傅慕旋点点头,“嗯,是真的。”
她跟溪溪一样,到现在都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厉老毕竟昏迷了这么久,能醒过来实在是不容易。
溪溪准备了很多礼物,想要送给醒来的厉老,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还是只选了一枚护身符带着,想要让护身符保佑他的太爷爷早点恢复。
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
母子二人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厉墨池正从病房里出来。
“爹地!”溪溪跑过去,抱住厉墨池的腿。
厉墨池低头看着他,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刻抱住他。傅慕旋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有些复杂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厉老不是醒过来了吗?”
为什么看厉墨池的样子,并不像是高兴?
溪溪也抬头看着自己的爹地,大大的眼睛闪着疑惑。
厉墨池沉默着,没有说话。
傅慕旋只好自己推门进去。
病房里的几人齐齐将目光转向她,目光同样很复杂。
“旋旋!”
傅慕旋一怔。
随即进来的溪溪也是一怔。
刚刚喊出这个名字的……是厉老?
二人将视线落在了床上坐起的厉老身上。厉老笑意盈盈,干瘦而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仍旧迥然有神,“旋旋!”
他伸出手,招呼傅慕旋过去。
傅慕旋愣住。
打从她见到厉老开始,他就没有用这样亲近的称呼叫过自己。现在怎么……
见傅慕旋没有立刻上前去,厉老脸色立刻变了,随即便大哭起来,“旋旋,旋旋不要我了。”
傅慕旋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身后传来厉墨池的脚步声。
“你不要告诉我,厉老也狗血的失忆了吧?”傅慕旋觉得这个世界有些玄幻。怎么昏迷之后都要失忆呢?
厉墨池淡淡地看着床上孩子一样哭起来的厉老,声音有些低哑,“爷爷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叫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傅慕旋满脸惊诧。
“爷爷不是失忆。”厉墨池道。
溪溪已经跑到外公外婆身边,盯着床上陌生的厉老,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傅慕旋看向厉墨池。
“他的记忆回到了几年前,记得的,是十七岁的你。”厉墨池顿了顿,又道,“而且,医生说他这样的情况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
厉墨池没有说下去。
傅慕旋却已经明白了。简单地说,就是厉老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他人生的最后,不会跟一般的失忆患者一样,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怎么会这样?
“医生也无法解释爷爷的情况,昏迷这么久的人,发生什么情况都是有可能的。”
傅慕旋听完厉墨池的话,脑袋还是一片混沌。隔了好久之后,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地挪动自己的脚步,走到厉老身边,试探着叫了一声,“厉老?”
病床上,厉老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茫然,“旋旋,厉老是谁?”
溪溪靠在夏洁的怀中,面对厉老的情况,他有些茫然失措。
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大家对于厉老现在的样子,仍旧是不能接受。
傅慕旋深吸了一口气,在床边坐下,然后握住了厉老伸过来的手,“你是谁?”
厉老现在只让她靠近,她有责任先打探清楚厉老现在的情况。
厉老咧开嘴笑了笑,似乎对她的问题觉得很好笑,“我是墨池啊,旋旋,你不认识我了吗?”
嗯?
傅慕旋扭头看向厉墨池。
厉墨池神色复杂地盯着厉老,什么话也没有说。
傅慕旋知道厉墨池现在的心情一定比自己更乱。毕竟厉老是他的亲爷爷,好不容易醒过来了,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放在谁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吧?
她缓了缓,然后重新对上厉老笑意盈盈的脸,“你说你是厉墨池?”
厉老点点头。
“怎么证明?”傅慕旋继续问。
厉老低下头,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喜欢黑色和粉色,喜欢鱼不喜欢虾,习惯美剧不带字幕,因为简洁、节奏快,是以前练英语的时候养成的,跟你有过约定,要在你二十岁的时候娶你……”
“停停停!”傅慕旋有些慌张地打断他。
这些确实都是厉墨池的喜好。别的不说,他喜欢粉色这件事只有她才知道,她发誓永远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
她不能让厉老继续说下去。以免厉墨池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暴露于人前。
她的眸子沉了沉。
虽然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但厉老现在的情况,确实是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厉墨池。
对于厉老知道的这些秘密,傅慕旋倒是能够理解。作为一个将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花在亲孙子身上的老人,知道孙子的秘密也无可厚非。
只是恐怕连厉墨池都没有想到,厉老竟然将这些秘密牢牢地记在了心里。而他之所以将自己当成厉墨池,或许,是因为他在昏迷之前,还在等着远在国外的厉墨池回来。
记得她,则是因为她答应过,一定会将厉墨池带回来。
想清楚这些之后,傅慕旋的心情有些沉重。
这个老人,以一张冷冽严肃的面孔度过了自己的大半人生,好不容易以为可以等来一家和睦的日子,却因为意外,连自己都遗失了。
“嗯,我记得。我记得你。”
傅慕旋紧紧握着厉老的手,小声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