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替慕子初擦去嘴角的鲜血，艾嘉拿着纸条的手抖了起来。五百万的欠条，慕子初做什么需要同别人借五百万？
“这是怎么回事？”艾嘉将纸条送到慕子初的面前，狠狠的质问道。
“我……”慕子初正在休息，被艾嘉突然送上来的纸条吓了一跳，但定睛看清楚后，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无与伦比的想要去夺那张纸条。
“策划案没通过对吧？”艾嘉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慕子初苦苦隐瞒自己，一个人承受巨额的债务，自己还任性的同他出来吃饭。
慕子初，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艾嘉想咆哮着说出来，只是欠了一份勇气，就那么看着慕子初，没有任何声音，眼泪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想不到是谁这样挑剔，慕子初连夜做出来的东西也看不上眼，艾嘉心里又急又气，恨不得立马找到审核策划案的人，好好的问问他。
“小艾，没事的，是我技不如人……”慕子初咳嗽着，虚弱的将艾嘉握的紧紧的拳头握在手心里。
艾嘉气愤的挣开，“那你也不该瞒着我！”，掏出电话，直接拨通了吴总的手机。秘书说过，如果特别急，可以打电话给他，先前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艾嘉才没有贸贸然拨过去，现在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借口不去弄清楚让慕子初做策划案的人？三倍的担保额，十倍的违约金，如果不是存心设局，为什么要弄出来如此虚化的资金额度？
“喂，吴总……”慕子初试图去夺艾嘉的电话，但是一口血吐出来后整个身体就跟断气了一样，呼吸都岔着气儿的疼，更别说站起来了，只能任由艾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青宇已经把慕子初逼到了这个份上，为的就是让艾嘉知道，好跟她谈条件，慕子初心里清楚的很。当初是吴总带来这份合同的，现在艾嘉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有什么理由不告诉她？他们串通一气为的不就是这样的结果吗？
艾嘉一直没有说话，慕子初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求吴总不告诉艾嘉真相，只求他可以说的委婉一点，让艾嘉能够慢慢的接受。
坚持着看着艾嘉的神态，慕子初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时大意，落进了白青宇设置的圈套里，现在艾嘉也不会这样被动。
电话挂断了，艾嘉竟然出奇的冷静，没有多余的话，扶着慕子初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有像往常一样赶慕子初走，艾嘉进门后，将自己的床铺收拾好后，就一个人抱着枕头被子来到了沙发旁。
“今天太晚了，你的身体也不适合开车，明天我通知艾伦陪你去医院……”还是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死气沉沉，艾嘉抱着枕头，如同一个生硬的机器人，所做的动作全部是一个一个指令，丝毫不经过大脑。
慕子初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夺过艾嘉手里的枕头，然后直接躺到了沙发上。
“我睡沙发……”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艾嘉最终还是愣愣的回房去了。
慕子初知道艾嘉一定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深爱的男人为了得到自己，不惜利用低劣的手段使自己的朋友陷入危局，这样的结果，任谁也很难接受。
艾嘉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嘉昱，自己可以忍了，但慕子初的公司，白青宇为什么要动？艾嘉有一种被逼到绝路的感觉，似乎心里有一个真相已经喷薄而出，尽管另一股力量在竭力压制，艾嘉想要说出去的冲动比什么都来的剧烈。
白青宇要的不就是这样吗？迷迷糊糊的，艾嘉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的日子。
血，热乎乎的，黏在自己的脸上，却是陌生的温度，艾嘉想睁开眼看一下王叔的状况，使尽了力气也没能看到，血腥味充满了整个车厢。自己的血，王叔的血，在空气中相互纠缠，涌入鼻腔的，艾嘉已经分不清楚是谁的气息。
想要动一动手，身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完全被锁死，连“救命”艾嘉都喊不出口。突然一股陌生的力量将自己拉起来，艾嘉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能做的只有任人摆布。
“青守，一定要这样做吗？”杨斐的声音突然撞入艾嘉的脑子里，紧接着艾嘉就感觉到刀光冷冽的气息，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样的噩梦，在离开M国后，艾嘉不知道做了多少个夜晚。无数次都是刀尖擦过自己的喉咙，尖叫着醒来，浑身湿透的感觉就如同谦谦出生的时候，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
白青宇想要知道的真相，太惨烈。艾嘉还记得那约定，只是它在慕子初的公司面前变得单薄了而已。自己会离开白青宇，真相，她同样也会说出来。不忍心看着白青宇难过，也不想让慕子初在失去公司的痛苦中煎熬。
当心智坚定起来，所有的一切在艾嘉面前都显得云淡风轻，与其互相折磨，不如彼此都坦诚起来。只是想的容易，艾嘉在梦里努力说服自己放手，在第二天醒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全部美好的构思都烟消云散。既然是约定，自己有什么理由不遵守？为了谦谦，为了青宇，艾嘉就算是承受再多的痛苦她都愿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艾嘉的房间，她就已经不再是噩梦里那个娇弱的女人，重新穿上厚厚的铠甲，扬起多年来伪装的笑容，即使前面有再多的困难，她也会坚持初心，努力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看着艾伦把慕子初接走，艾嘉知道，自己该面对的那一刻到了。对不起，青宇，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有的苦衷，时间太久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艾嘉抚着白青宇送自己的手机，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纠结，没有疼痛，连其他别的感情也没有。
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感情了吧？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早就把有血有肉的艾嘉给带走了，现在的她，是一架骷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