玢汕别墅的房间里,蓝似景躺在床上,久久的望着屏幕上那魂牵梦绕的人,早就忘记了疼痛。

屏幕上其实只有一个侧脸,是他偷拍的,他甚至不敢走上前告诉她:他喜欢她。

终于按捺不住,再次拨出了那串数字,熟悉的声音让他备受打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他的服务区了?

他有些心灰意冷,用力抓了抓头发,重重的将手机摔在地上。

他已经找了那个人整整三年了,飞过了太平洋,绕过了大西洋,去过非洲土著部落,见识过食人族,游历过壮丽河山,品味过历史悠长。

光死里逃生的次数用手指都数不过来了。

如果有什么地方还没有去的话,那只有南极洲了。

不会吧,那厮不会躲到南极洲装企鹅去了吧?

对!南极洲!

他握紧了拳头,从床上一跃而起。

蓝似景并不是一时冲动脑子出血做了这个愚蠢的决定,而是他要找的人就是一个会做出这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的异类。

三年了,身心皆有些疲惫了。

如果,如果,他在心里默念,如果还找不到她,他便断了这念想。

一个人足以成为另一个人全部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也会崩塌,会破灭,因为人是会心灰意冷的。

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他的服务区了,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就算不离开又如何呢?

那个人爱的从来都不是他,而且永远都不会是他。

他只是不甘心。

蓝似景熟练的拨下了另一串数字,铃声响了几下便通了。

“喂,蓝大官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边传来特有磁性的嘶哑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

“靠!姓千的,本少爷想去南极洲,你丫抓紧时间给我安排。”

“靠!姓蓝的,你哪根葱啊,这么对你千爷爷讲话!”那边丝毫不客气。

“丫,小兔崽子,你怎么讲话呢?”

“我就这么讲话了,怎么着吧你!你找你千爷爷有何贵干?”

若不是有求于人,蓝似景早顺着无线信号将那个为非作歹的小土匪给灭了!

但眼下,去南极洲这般不靠谱的事情,大概也就只有这位自称千爷爷的人做得到了,只得改了口:“我想去南极洲避难。”

“滚丫的,你怎么不说你想钻进火山取暖呢?”

“我真的有急事!”蓝似景软了,妥协了,谁让这位是不能得罪的主呢,“我觉得阿文有可能在那里。”

说出“阿文”这两个字,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气氛很压抑。

蓝似景并不介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如果这个世界上能有人给阿文带来幸福的话,他不介意是别人。

他紧张的等着那边的回复,心脏突突乱跳。

可是那边长时间沉默之后,传来了这样的答复:“呵,有意思,不过请求受阻。”

“什么?请求受阻?为什么?”蓝似景眉头紧皱。

“蓝大官人,你脑子没毛病吧?这世界上暂时没有通往南极洲的飞机、火车、汽车、轮船,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电话那边传来幽冷的声音,“你这个决定实在太过愚蠢。”

“私人飞机需要穿过多国的领空、领海,需要各方协调,很明显,你没法做到。”那边的声音更冷,“更愚蠢的是,现在南极洲是极寒天气,连他妈科考队都回来了!更更愚蠢的是你向我提供了一条非走不可的路,因为他妈的这事就只有我才做得到!”

“不过!”电话那头顿了顿,声音也稍微的缓和了一点,“多谢你给我指路啊,原来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我还没去过。再见!”

他一句话没插上,便被人愤然挂断了电话。

刚郁闷的想要暴跳,挂掉的手机又响了。

“喂,最后警告一声,你他妈再对我老婆想入非非,看我回来不剁了你!”

“滚丫的!”蓝似景有些怒了,冲着电话大吼,“她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你丫快给我滚,能多远就多远,她根本就不爱你!”

“你他妈给我滚!”那边同样爆发出野兽样的低吼,震耳欲聋,痛彻心扉。

然后,便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连带着空气都凝固了。

蓝似景突然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激动了,对那样一个男人而言,这世上最大是打击莫过于那个人同样不爱他。

这样的现实,实在过于残酷。

良久,那边终于发声了,声音凄迷哀伤,带着特有磁性的沙哑,“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会在明天中午经过你那里,顺便给你送个厄运大礼包,砸不死你算你金刚不坏之身!”

说完,便挂掉了电话。

厄运大礼包吗?

呵呵,还真是恶趣味、没品位、没内涵、没教养、没修养外加道德沦丧的挑战书啊!

蓝似景抓了抓头发,走到窗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阳光穿过他乌黑稍显浓密的短发,落在脸上丝丝缕缕的影子,愈加显得肤色健康,眉眼含情,俊逸洒脱,阳光帅气,但偏偏还带着那么点疏离的媚惑。

他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全都倾注在那个人的身上,可换来的,除了那么有分寸那么矜持的浅浅笑容,什么都没有。

她会尊称他一声“前辈”。

偶尔还喊他“学长”。

有时候淡漠,有时疏离,偶尔也会暴躁,但是她从来没有暴跳如雷的喊过他“蓝似景”,但是她会喊那个人,“败类!”

他真的是疯了,才会像那么多的飞蛾一样,禁不住火的诱.惑,一头便钻了进去,从没考虑过后果,从没在乎过伤口。

总觉得,就算燃成灰烬也是一种成全。

可是她根本不给他燃成灰的机会。

当心意遇到这么果断、冷静、理智,甚至连一丝缓冲的余地都没有的拒绝后,他竟然还这么执着的坚持了这些年。

心意未曾冷却,爱情却有些疲惫,他只恨自己已经不是追风的少年,无法书生意气、风华正茂,只能任由伤口溃烂,却不敢言伤。

他起身,走到窗前,再一次眼神空洞的望着远方。

茫茫人海、沧海一粟,人是这么微小,他该去哪里寻她的踪迹?

他垂眸,躺回床上,微微闭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