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西脸颊一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这种情形下,没有否定就意味着肯定。

程堔笑了笑,“那家伙一定认为跟洛羽辰不能结婚是因为下一代的问题,如果,你跟他有了孩子,他就可以跟洛羽辰长相厮守。真是笨的可以。”

经过程堔这么一解释,莫小西终于算是知道自己是干吗的了。

原来,她的身份还真就是代孕妈妈。

不,还兼暖床。

真是简单的有些残忍。

“那个血债?”莫小西忍不住问。

“从看见你,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叶臻,你喜欢的是小蓝。”程堔邪魅的笑容荡漾着最冷厉的残酷,他几乎是用丝毫没有温度的话,说出这么一个事实,“但是,蓝叶两家却有着血海深仇。小蓝为了你,甚至打算弃仇。可你,根本不值得他那么做。”

莫小西一怔,精神有些恍惚,她宁愿相信自己是幻听了,也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或许,她不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亦或者,她早就心如死灰,再也不想掺和她没有能力掺和的事情。

程堔倒是不急,循循善诱,“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什么都做不了,在你们这些人中间,我丑陋的不如猩猩,弱小的不如蚂蚁,我能怎么办?”

“听天由命?”

“不然呢?”

莫小西嘴角一咧,本想笑,可终忍不住伏在精美的栏杆上颤抖起来。

她自始至终都是局外人,在这个故事里,她什么都不是,却被伤害的最深。

程堔望着莫小西娇弱的身子不停的抖动,唇角张扬的笑收敛了,他转身望着将天地连成一片的星光和灯海,眸子里有些温柔的东西涌出。

良久,他恢复了笑容,声音薄凉,“我依然记得小蓝浑身颤抖着跪在母亲面前发誓。你知道他发的是什么誓?”

莫小西摇摇头。

“我发誓,一定将叶家欠我们的全都讨回来!让叶家以最屈辱的方式匍匐在我们面前,为所犯的罪恶忏悔。”程堔笑了笑,用手比了比,“那个时候,他才那么小。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见他真的开心过了。他活的根本就不像一个人,从始至终,他都在用笑容欺骗大家。”

莫小西的眼泪,再次不可救药的流下来。她埋着头,沉默着,想着少爷的一切一切。

是了,这就是了。

少爷一直都是痞痞的、坏坏的,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胎,可是牢牢刻印在她心底的却是那个宁静的、悠远的、伤入骨髓,淡如水墨的表情。

她曾经见过,那张看了便教人心痛不已的脸。

“你只能看到他的笑,却永远看不到他的伤。他现在为了你,竟然试着去原谅叶家。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忘记自己的仇恨,忘记自己所经历的惨与痛。所以,我会让他想起来的,想起他曾经怎么样的向我们发誓!”

“你想怎么样?”莫小西问。

“让他痛苦!”程堔一字一顿,“我会让他想起来的。”

“可以说说吗?蓝叶两家发生过什么?”莫小西擦了泪,昂起头,直直的盯着程堔。

程堔被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的有点不自在,他扭过头,继续看灯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什么都做不了?”

“你告诉我这些,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什么都做不了吧?”莫小西也望向灯海,眸光沉了沉,手不经意间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忽然转了态度,“如你所说,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想要报复的话,你一定是找错人了。”

这次愣住的成了程堔,他不可思议的望着莫小西,“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就是太笨。如果,我稍微聪明那么一点的话,就不会让少爷进退两难。”

“这不是你的错,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程堔竟然这么说。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一次喷涌而出,花了妆容。

程堔轻轻拍拍她的背,“其实你不化妆更好看。”说完,嘴角挑起张扬的弧度,转身朝着人海走去,只留下随风颤抖的莫小西。

大厅里灯火阑珊的角落,叶臻疯狂的灌着酒。

洛羽辰的出现再一次让他崩溃了。

他很努力的对莫小西好,很努力的装出一个好丈夫的样子,甚至想试着跟莫小西长相厮守。

如果跟洛羽辰真的是错误的,他可以试着放开手。

他努力的去幸福,努力的去爱莫小西,努力的想让另外一个人来取代洛羽辰。当他以为真的可以做到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他依然还是那个叶臻,那个几乎疯狂的爱着洛羽辰的那个叶臻。

这么多的努力最终证明都只是徒劳,辛苦铸造的钢铁长城只是被洛羽辰那么轻轻一戳便碎了。

喝着喝着已经泪流满面。

看起来很傻,很癫,但很真实。

他叶臻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会疼,也会难过,也会疯子一样的嫉妒和仇恨。

不经意间,眸光还是落向另一个角落里洛羽辰那被灯光晕染的脸,终究不再是梦,因为她是那么真实的坐在那里,眸光沉沉,表情静静。

而坐在她身边的人,却不是他。

酒一杯接着一杯,灌进肚里,化成一缕缕相思情愁。

黎眉缓缓走上前,很安静很安静的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她比谁都明白,对这个男人的爱恋,只能安静的等,除此之外,任何的逾越都将会万劫不复。

终于,叶臻开口了,“让你见笑了。”

黎眉轻轻摇头,“这才是最真实的你,伪装太辛苦了。”

“你是在笑我脆弱吗?”叶臻黑着脸,握紧了拳,眼睛盛满了怒气。

“阿臻,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就算你再怎么样的憎恶我,我都是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黎眉为叶臻斟满酒,也给自己倒满,她举起酒杯,露出个倾城的笑,“来,干一杯。”不等叶臻回答,黎眉已经仰起脖子,将整整一杯的红酒咽下。

“好!”叶臻二话不说,也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