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倾幽是被百里洛宸叫醒的。
“幽,你流泪了,是梦到了什么么?”百里洛宸见李倾幽醒了,探头轻轻吻去了两边的泪痕。
李倾幽睁着眼任他吻,梦里的情景那么真实,不,怎么能不真实,那本就是自己料想的结果。想到这,两行泪珠又滑出眼眶。
“这是怎么了。”百里洛宸一把抱住李倾幽,焦急的道:“幽,我知道你这几天心里有事,我不问,我尊重你,也相信你能处理好,但是如果你有问题,一定要告诉我,我说过的,有什么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恩?”
“宸……”李倾幽的眸子聚焦在那张俊俏的脸上,扯出一丝微笑,道:“我很好啊,只是做了个梦。”手指点上百里洛宸皱着的没有,缓缓抚平:“倒是你,怎么又皱眉了。”
可是这次眉头没有了往日的温顺,反而皱的更紧:“幽,你知道自己笑的多勉强么。”
“.…..”是么,连最基本的表情都控制不好了么。
就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小姐,您行了么。”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何事。”李倾幽淡淡的道。
“奴婢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泮蓝,老夫人让我来给小姐送衣服,伺候小姐梳妆。”泮蓝在门口一五一十的说道。
李倾幽看向百里洛宸:“我真的没事,你看,今天冷家就是我的了,到时候你带着他们去打卫家怎么样。”
“幽,我希望你告诉我。”
“.…..”李倾幽笑容险些挂不住,低下头去推百里洛宸:“告诉你啊,我什么没告诉你,好啦好啦,别让奶奶的人久等,你一会儿从正门进来看我啊。”
百里洛宸顺着李倾幽的力起身,深深地看了李倾幽一眼,到底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如风般掠走了。
李倾幽脱力般靠在床上,为什么又有点想哭了。
“小姐?让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泮蓝等不到李倾幽应声,只好又道,咬了咬唇:“时候也不早了。”
虽然,昨日下午小姐和老家主、老夫人很是融洽,但可是连正眼都没给她们呢,传闻,这位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进来吧。”李倾幽收起自己的情绪,道。
泮蓝一惊,忙推门进来,偷眼看见李倾幽坐在床上,便低头规规矩矩的行礼:“泮蓝,给小姐请安。”
“给小姐请安。”跟在泮蓝后面,拿着各种东西的众婢女行礼问安。
“免礼。”李倾幽起身,走向泮蓝:“这些事情我不太懂,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就说。”
“啊……”泮蓝没想到李倾幽会这么说。
“有问题?”
“没有没有。”泮蓝忙摇头:“请,请小姐先移步沐浴。”
李倾幽看了一眼这个明显很怕自己的女孩,挑了挑眉:今天自己的状态这么差么,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却也懒得多数,跟着走向旁边的耳房。
李倾幽怎么会对秦荥身边的人漠不关心呢,只是观察的隐蔽,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罢了。
沐浴、换衣、梳头、上妆……李倾幽几乎是听着泮蓝的话懒洋洋的配合,心不知又飞去了哪里。
“嘶——”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就像是点燃了一般,惊叹、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是怎么了。李倾幽回神,看向旁边的泮蓝。
“小姐,您好美啊。”泮蓝小嘴微张,道。
恩?李倾幽挑挑眉,泮蓝很是机灵的捧上了镜子。
“!”李倾幽看着镜中的人儿,竟一时失笑:“呵呵,这是我么。”
“小姐平日里素颜就是绝美,此时更是,更是……”泮蓝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
“呵呵,更是什么。”李倾幽沉重的心情难得好了点,漫不经心的道。
“更是,更是……”泮蓝急的额头冒汗,突然灵光一现:“美的不似凡人。”
“呵呵。”李倾幽轻笑:“好了好了,起身吧。真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昨日不是挺好的么。”
昨日……泮蓝一惊:“小姐昨日看见奴婢了!”
“恩?你给我添了五次茶水,上了两次点心,我怎会看不见。”
“是……可是……这……”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憋了个笑脸通红。
“好了好了,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李倾幽好心的解围。
“啊,是是,要,要先去老夫人那里,老夫人和小姐一起出场。”
“哦?那倒是好,走吧。”
走出院子,李倾幽就后悔了:这种震惊又沉醉,想看又不敢的众人是怎么回事啊。
“有面纱或者面具么。”李倾幽问落后两步的泮蓝。
“啊?没有啊。”泮蓝答完,才想明白李倾幽的意思,见李倾幽无奈的样子,觉得小姐也挺可爱的,于是道:“他们是看小姐看傻了呢,小姐这么美,干嘛要遮起来。”
“哎。”看傻了不也是我的罪过,李倾幽撇撇嘴,默默加快了步子。
“倾幽,来来,快让奶奶看看。”秦荥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李倾幽过来,忙迎了上去:“真像,你平日不上妆的时候像你父亲些,现在啊,倒是更多了些你母亲的样子。不过啊,我的宝贝孙女比他们都好看,都美。”
秦荥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倾幽进了院子:“吃点东西,已经有人来了,你爷爷去迎接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正式开始了。”
“好。奶奶也吃。”李倾幽拉着秦荥坐下。
“哎,好,都吃。”秦荥坐下,又道:“哎,真的长大了,长大了啊……”
慢慢的吃了些,老管家来请。
“走吧,人应该来的差不多了,也没叫太多人,就让他们做个见证而已。”秦荥拉着李倾幽边走便道。
李倾幽一走进花园,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凝固。
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裙垂至脚踝,大大的裙摆上用黑金色的丝线绣出几只栩栩如生的仙鹤,衣襟对开,轻轻裹住盈盈一握的酥胸,柳腰翘臀,单是这身段,就足以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鹜。深紫色的头发一大半束起,扎了个简约大方的飞云髻,剩下一小半散着,划过脊背,随着走动在小腿处轻轻起伏。琼鼻朱唇,一双宛如雕刻精品的晶莹透亮的精致紫眸,流转间,有人沉醉、有人感叹、有人嫉妒、有人躲避。
“呵呵,我的夫人,想必大家还记得吧。”冷穹鹰笑着迎上来,和两人一起走上前: “这是就是我的老三家的孙女,冷倾幽。”
冷穹鹰应对着各方,李倾幽却不出声,状似随意的扫啊扫:啧啧,熟人还真不少啊,秦家的老太爷、秦如烟、秦如镜,濮阳瑾、卫亚茹、花枫瑜,柳家两兄弟,甚至林星竹、孙菲儿…..虽说她认识的人不多,也不用来这么齐吧,哦,不,少了一人,花安安没有来呢。
时至今日,看到来了这形形色色的人,却没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带自己走进这个世界的花安安。惆怅么,感叹么,难过么,可笑么。
都有吧。李倾幽觉得,不过更多的是释然:一路走来,碰到了太多太多的人,只有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两人才会有交集,相互试探相互试好,磕磕碰碰。一部分人就像两条相见之间,匆匆相遇,又在下一刻分道扬镳,一部分人就像两条平行线,你我日日相见,关系十分稳定,可是想再进一步,却回天乏术。
只有那些会顾忌你,会为了你愿意退让、愿意坦诚,愿意放下自己的保护接纳你,会为了你放弃直冲向前的脚步,愿意回头等你,而你也恰好愿意为他这样,你们才会长久的纠缠下去。
就像,李倾幽在望向一个倚在树上的人影:就像他们。
线条不知源头,没有终点,但是人生只是一条线段,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画上端点的线段。我只想,在我的端点到来前,一直和你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