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修泽的状况很复杂但是说到底也都是过去的事情。
宋庭双手捧着竺修泽的脸慢慢的抬起来,“那她们是不是现在都活得很好?”
竺修泽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他们有没有埋怨过你?”宋庭盯着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
“没有。”竺修泽知道无论是谁,她们都没有埋怨过他任何。
“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认为,在一段感情里,你犯了错接受所有人的指责是正确的。但是如今,没有一个人都埋怨过你,怨恨过你,这也变相证明她们已经向前看了,已经继续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宋庭坚定的看着竺修泽。
“而如今你明白了自己的过错,在感情里你也挽回不了,那为什么不向前看,在她们有需要的时候帮扶,帮助她们继续活好自己的生活那又有什么不好呢?”
宋庭看着乌黑的眼睛里自己的倒影,“竺修泽,犯错了就要改正,改正就要立正站好,这难道不是当初我们就知道的道理?怨天自怨自艾,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也是最懦弱的。”
竺修泽闻言整个人愣在了原地。他猛然意识到宋庭说的没错。
当初宋天依不留一丝余地的离开就是在放手,执念不是爱情,感动也不是爱情。后来徐暮为了让他打破自我禁锢的枷锁,从未沾过血的干净手指最后亲手为了他沾上他的血。
可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时候又在干什么,他一直在自怨自艾!一直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妄图用自己受的伤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以此来博取同情!为什么现在的他却变成了这样?当初在战场运筹帷幄挥斥方遒洒脱自然的竺修泽到底去了哪里?
干涸泛白的嘴唇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你说的没错,我要尽力弥补而不是自怨自艾。”
“是的,但是现在可以和我去个地方吗?”宋庭轻声问,语气里却有着不可拒绝的坚定。
“去哪里?”竺修泽眼神茫然的看着她。
“到了你就知道了,乖一点好不好?”宋庭说完就将还穿着睡衣的竺修泽简单套了个羽绒服外套拉走。
竺修泽还在一脸茫然的阶段就被塞上了车。
宋庭在竺修泽讲述自己故事的时候就让助理去预约了全市最好的心理医生,竺修泽现在的心里状况已经明显出现了问题。
手臂上脚底上都是伤痕,他现在只知道他大致的过去,却完全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的自残行为。
到医院楼下的时候竺修泽回了神,把着车窗就不愿下车,死命挣扎也抵不过绝对蛮力。宋庭把竺修泽硬生生的摁在自己怀里,三步并做两步的就往心理医生的工作室走。
医生是一位眼睛十分漂亮的男子,穿着砖红色毛衣蓝色牛仔裤外面套了个白大褂,左胸口牌子上写着展盏。
“展医生,这是我朋友,最近有自残行为,心理情感上变化很大,碰触到一些话题就会上一秒还在玩笑下一秒就自我厌弃开始自残。”宋庭将怀里的竺修泽放在柔软的沙发上,“麻烦您了。”
“没关系,您可以出去等待一会。”展盏优雅的微微一笑向宋庭点了点头。
宋庭看着展医生也点了点头,随后蹲在竺修泽的身边,“我去外面等你,你好好听展医生的话好吗?我不会走的,放心吧。”
竺修泽已经不再想跑了,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是病了,今天来看一看也是好的。
竺修泽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宋庭重重的握了握竺修泽的手,转身离开。
宋庭在外面的长椅上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久,但是度日如年绝对可以描述她现在的想法。
不长的走廊在宋庭的37码的脚步下丈量了一遍又一遍,手上的手机被汗留了一遍又一遍的痕迹。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白色的门终于打开,竺修泽彬彬有礼的走出门,站在宋庭的面前。
“医生,他怎么样了?”宋庭关心的看向跟着出来的展盏。
“放心,轻度的抑郁症和焦虑症是可以自我控制的,我开了些药,记得叮嘱他吃,一个月后来复查就好。”展盏微微一笑微微欠身转身回了办公室里。
宋庭拉着竺修泽的手臂,眼神关切的看了看他,没有说任何话而是紧了手中力道转身下楼。
“你要不先放开,旁边都有人看着。”竺修泽注意到周围的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别说话。”宋庭没有回头,沉声说道。
竺修泽不再挣扎,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宋庭排了队拿完一包的药,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修泽,我想这样叫你。修泽,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受了什么,我知道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但是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愿意和我说的,我乐意等着。”宋庭低着头停下脚步盯着竺修泽的眼睛冷静的说。
“我希望你要好好的对待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情况再来一次,比你之前丢下我转身就走要残忍的多。你记住,我没有怪过你,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总有一天也会变得十分重要,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要好好的治疗,吃药,我都会仔细监督你,你如果不听话,你脚上的东西就再也不要想着把它拿掉。”
竺修泽听完所有的话,再一次愣在了原地。
他身边好像所有人都是这样,他总是这么幸运的接受着所有人的好和善意,爱与被爱之间总是如此美好,也让并不好的他羞愧至极。
刚刚的一个小时,医生问了他很多问题,他也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渐渐捋清自己的过去。从前的他更像是在被爱中糊里糊涂,而现在他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回报身边所有的爱意,包容。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改正之前的所有罪孽。
人这漫漫一生总会犯下错误,好与不好的定义也不会像是黑白一样有着明确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