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玉钗上,恰好有这样的标记。
  苏愈倾心思转念就动,十分羡慕地凑过去:“姑娘,你这玉钗好看极了,可否告知在下从哪里买的?”
  大概是苏愈倾问的太过唐突,两个人都奇怪地看着她。
  “请二位不要误会,实在是在下有一个弟弟将要娶亲,只是那女子品性高雅不爱钱财,愚弟摇下聘礼却不知何物能得佳人心思,刚刚在下看见姑娘这支玉钗,觉得十分淡雅好看,故来问问何处可买到,请二位成人之美,不胜感激。”
  她暗暗夸了这女子品性好,又奉承了两个人几句,两人自然对苏愈倾微微有好感,便道:“这东西是在对面那家当铺偶然看见,就买了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如此,多谢。”
  苏愈倾出了门直奔当铺,太子府的东西,女人的东西,这么上等的好东西,不是自己的,自然是莞儿的。而她衣食无忧竟缺钱到当掉文钰送的东西,苏愈倾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线索的尾巴。
  “老板!”苏愈倾进门就财大气粗地叫唤,“我要买东西!”
  掌柜哭笑不得的出来:“姑娘,来我这里叫唤的都是卖东西的,你买东西要去对面啊。”
  “就你这。”苏愈倾凑近老板,“刚刚有一对恋人从你这里买了支玉钗?你我都是识货的人,那可是极品,外面买不到,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那种好东西?我都要了,价钱好商量!”
  “没有了,没有了。”掌柜的连连摇头,“就那一件,有这种好东西的,谁会来当铺。”
  没有了?苏愈倾心中疑惑,难不成莞儿只当掉了一件?
  “没有了?”苏愈倾压低了声音,“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前些日子太子府丢了好多东西,你这些东西,可别是赃物!”
  “你吓唬谁呢!”老板不相信,“你当老夫是傻子?太子府丢了东西,翟城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苏愈倾一脸“你觉得呢”的表情看着掌柜的。
  本来很是自信的掌柜,被苏愈倾看的心里直发毛,脑袋里也开始转过无数种可能,最后犹疑了:“难不成……?”
  “对了,就是不想放出来消息,等着一举拿下呢!”苏愈倾故意改变了一些声线,营造了个恐怖的氛围,“据说那贼是个女的,专门偷女子的东西呢!”
  刚刚还只是在苏愈倾眼神的暗示下有些心虚的老板,彻底慌了:来当东西的就是个女的,当的东西,也全都是钗环首饰!
   “我是来救你的,要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苏愈倾说完,就十分平静地站在一边,随手翻看着掌柜的摆在外面的劣质翡翠,只是眼睛却有一搭无一搭瞟向掌柜。
  “你,你既然知道危险,为什么救我?”掌柜的却还是不肯放弃,“你会这么好心?”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苏愈倾非常清楚一个掌柜、尤其是当铺这种地方的掌柜,最擅长的就是权衡利弊。
  半晌,掌柜终于叹气:“罢了,东西都在后面,你随我来吧。”
  苏愈倾露出来一个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的表情:“来日事发,掌柜不用谢我。”
  她这么自信,是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抓住了莞儿把柄,太子府一定会出事,只要出了事,这些平民百姓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到时候这掌柜的,肯定觉得是自己救了他。
  来到后院一看,苏愈倾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年莞儿吞占的东西真不少!为了搬倒自己下的也真是血本!
  “这些,我全要了。”苏愈倾只看上面是文钰的标记,直接让掌柜打包,“我说了价钱好商量,你说价。”
  对于这些首饰,苏愈倾是真不知道价值,索性想着被宰就被宰,多要点她还觉得自己的命值钱点。
  
  而此时此刻的太子府中,众位仆人丫鬟都傻了眼——
  太子爷亲自带了府卫围了他最爱的宠妾莞儿的院子。
  “莞儿。”文钰的声音冰冷彻骨,眼睛里是毫无感情的冷漠,“你可认识这个人?”
  莞儿在看见府卫押着的老妇人的时候,就知道东窗事发,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可是她不甘心,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太子殿下,莞儿不认识这个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认识?”文钰的语气一直是冷冷清清,“但是她认识你,并且送给过你一样东西。”
  莞儿只是看着文钰,眼泪扑簌簌往下掉,眼神里都是委屈和不解。
  “你不问问什么东西?”
  “莞儿知道,太子殿下这是要和莞儿绝了情分。”她一边掉泪,一边凄惨一笑,“什么东西不重要了,您说是,便是吧。”
  人证都带过来了,她居然还能抵死不认,反倒暗示自己这是“欲加之罪”?文钰冷笑:“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啊,把东西给我拿上来!”
  “啪!”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包裹。
  诶?文钰愣了,这啥?不是挖出来的藏红花药渣啊。
  因为突发状况,一直控制着局势发展的主角文钰一晃神,就被人抢了主角头衔。
  “你先看看这个。”苏愈倾也冷冷道,“刚刚出门捡了一把首饰,妹妹看看喜欢吗?喜欢我送给你!”
  苏愈倾送东西给自己哪里可能是好心,莞儿犹豫着不肯打开,苏愈倾却早就一把扯开布袋子:“你要是不喜欢,我就送我那些烧水扫地的粗使丫鬟们了。”
  这下刚刚缓过神来的文钰又愣了:这些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但是莞儿却是彻底崩溃了:自己当掉的东西,被她赎回来了?
  “文钰。”苏愈倾十分兄弟地拍了拍文钰的肩膀,“不要太难过,我理解你。看着代表自己心意的礼物被人家毫不在意地当掉,很难受吧?”
  文钰这才认出来这些首饰珠宝,全都是以前赐给莞儿的。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完全是因为根本不像苏愈倾说的那样代表着自己的心意,那完全就是有人送过来,自己看也不看随手就赏了。
  但是文钰很快就意识到苏愈倾的意思——莞儿的吃穿都是府上打点的,她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多的钱?
  看了文钰一眼,苏愈倾非常添油加醋地蹲在莞儿面前问道:“你不是用文钰送你的东西,去补贴男人了吧?”
  莞儿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这是她的死穴,因为她的出身本来就不干净。文钰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事情肯定不是苏愈倾说的那样,但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说自己的小妾有外心,简直就是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刘白回禀完莞儿的事情都没有发火的文钰,心里愤怒的小火苗开始烧啊烧。
  肇事者苏愈倾还在火上浇油,站起身来走到文钰面前,非常沉痛地对文钰道:“男人啊,绿几次就习惯了,谁让你喜欢的是个绿茶婊呢?”
  绿?什么意思?
  绿茶婊?又是什么东西?
  文钰听不懂,大家都听不懂,但是听到苏愈倾在这边就赶紧跑过来的绿竹和青杏听得懂。
  小姐你太损了啊!
  文钰沉着脸不发一言,目光的余光却一不小心看见了一旁忍笑的绿竹和青杏,心里瞬间就知道这女人肯定是在骂自己,心里燃烧火苗越来越大,大有燎原之势。
  “不过呢。”苏愈倾转回头面对莞儿,不再诚心调侃文钰,“我可没有这么多钱把这些买回来,所以是当了自己的东西把你的赎回来的。一不小心当多了,还剩些银票……”
  说到这里,苏愈倾不说了,开始在怀里掏掏掏,掏了好半天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据说每个当铺都是固定的钱庄拿钱?据说每个钱庄都有自己的标记?”
  于是文钰开始皱眉,你没钱?据文琂说,你那个什么酒楼,可没少赚钱!
  但是旋即他就明白过来苏愈倾的意思,示意府卫去问那妇人:“莞姑娘给你的银票,还有吗?”
  “有,有。”老妇人急忙答道,“那是给我儿子留着娶媳妇的,哪里舍得花,大人您不是要收走吧?”
  说到这里,老妇人的表情开始担心起来,哭天抢地道:“可不能啊,我这条老命不要紧,不能让我儿子娶不上媳妇啊……”
  “打住!”苏愈倾冲她做了个停的手势。“谁说要你的银票,拿出来我们当个证据,一会儿还你!”
  自然有院卫领着老妇人回家去拿证据,众人在院子里等着,苏愈倾非常悠闲地在莞儿院子里看看花,看看草,然后貌似不经意地开口:“啧啧,这一袋子东西,不少银子呢,你都拿来干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被苏愈倾这么一折腾,莞儿知道自己陷害苏愈倾的事情瞒不住了,还打算对文钰以情动之,求文钰看在自己是因为喜欢他的份上饶过她,所以早就只顾着哭成个泪人了。但是苏愈倾这句话说出来,莞儿就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莞儿心惊胆战地想,忽又想起文钰似乎只是找了这老妇人一个人,那么他一定是只知道这一件的。
  莞儿明白自己肯定难逃被赶出去的命运了,凄然地站起来,看那颤颤巍巍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但是这次莞儿没晕,她知道自己现在晕了,那就真的只有任人宰割了:“太子殿下!是莞儿错了,是我一时猪油蒙了心,做出来这种事情。”
  听她承认自己做的事情,文钰只觉得自己也是猪油蒙了心,以前竟然只觉得她可怜,不会有害人的心思,所以虽然不爱她,一旦他和苏素发生冲突,他也总是觉得应该是苏素嫉妒,没想到以前竟然真的是自己错了。
  见文钰一点没有顾及往昔情分的意思,莞儿口不择言就要把真情说出来:“可是你知道那孩子不……”
  一直没有正眼看莞儿的文钰忽然瞪了莞儿一眼。
  心下一惊,莞儿及时停住了口中的话,自己刚刚心急之下说了什么?自己怎么敢要挟他?如果只是陷害了太子妃,也许只是被赶出去,但是如果自己嘴巴不严,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莞儿哭的越发伤心,走到文钰面前跪下道:“莞儿知道自己身份低贱,能得太子殿下垂青已经是大幸,是莞儿不该,莞儿不该对太子殿下动情太深,以至于激生妒意,不择手段,才会做出这等错事。”
  她说着,就伸手去拽文钰的衣襟:“莞儿知道错了,莞儿知道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