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苏愈倾发出了自从中毒以来最为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叫:“文钰,谁允许你上了我的床!”
  咣当一声,被苏愈倾一声惊呼惊醒还没有回神的文钰,被苏愈倾一脚踹到了地上。
  听见动静的青杏跑着进来,在门口看了一眼就立马飞快地跑了出去:“啊小姐你醒了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肇事者苏愈倾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掐腰跪坐在床上看着已经慢丝条理地站起来了的文钰:“你对我做了什么!”
  “某人昨晚疼的要死要活,现在倒是有精神了?”
  苏愈倾认真回想了一下,貌似是有这么回事,文钰也帮自己运功压制痛楚来着,但是之后的事情,她不记得了:“一码归一码,你帮我运功疗伤,我谢谢你,但是你不能趁人之危爬上我的床!”
  “本太子睡在自己太子妃床上,苏素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文钰淡定看过去。若是以前,文钰怕是早就气极暴走了,偏偏今天早上他气不起来,只觉得苏愈倾张牙舞爪的样子才算是正常。
  文钰没有暴走,苏愈倾暴走了:“趁人之危,趁人之危!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文钰淡定的收拾整齐,哗啦一下拉开了房门,门外偷听的绿竹和青杏齐齐倒了进来。文钰手疾眼快地捞住了青杏手中端着的铜盆:“洗脸水放这吧,去传早膳,顺便把太子妃的药温了。”
  床上一只,地上两只,主仆三人被文钰淡定从容的吩咐雷得不轻,都有点缓不过神来:看太子爷这架势,是要长久定居?
  绿竹最先缓过来,拽着晕头转向的青杏火速撤离,苏愈倾就炸毛了:“文钰,不要逃避我的问题!”
  “要是我趁人之危,现在就可以和你圆房。”
  一句话,苏愈倾彻底熄火。任由文钰帮她净了面,把早膳的小桌板搬倒床上,都没能在再说一句话出来,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整顿饭。
  苏愈倾吃的食不知味,门外青杏抱着个小纸条纠结的愁眉不展。
  纸条是萧踏雪传进来的,他还不知道苏愈倾出事,只见苏愈倾多日没有去“万达”担心出事,悄悄托护一传了信。
  “怎么不进去?”绿竹端着药碗过来,就看见青杏在门外原地打转,青杏咬咬牙,把纸条拿到绿竹跟前:“你说小姐和太子爷好不容易能和谐相处,萧公子却偏偏这时候来信,以前我是支持萧公子的,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怎么办?咱们家小姐又不是个没主意的,你只管把东西递进去就是了。”绿竹把纸条塞进袖子里,“一会儿我悄悄给小姐,这边我伺候着,你快去看看王英吧,他手下都是些大男人,哪里会照顾人。”
  青杏点点头,一溜烟跑了,绿竹这才端着药碗进去:“小姐,该吃药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苏愈倾,每次吃药都能吃出英勇就义的感觉,等一碗药喝下去,苏愈倾苦的眼泪都要流出来:“绿竹,快,水。”
  文钰顺手把桌子上的茶碗拿过来:“我那边还有些上好的蜜饯,回头让思烟拿给你。”
  蜜饯这个东西,在这里还不是很广为食用,只有皇室和些官宦人家才吃得上,苏愈倾含泪看文钰:“你怎么不早说。”
  她不施粉黛,小脸如今是越发的清秀,又这么可怜兮兮眼泪汪汪的,更是一番别样的风情。文钰不觉愣了愣神,才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你好好歇着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记得我的蜜饯……”
  待文钰已经走远,绿竹才凑过来:“小姐,萧公子传了信进来。”
  短短几个字,是很熟悉的字迹,写的有些潦草,看得出来写字的人似乎很是心急的样子:半月不得见,可安好?
  从自己中毒到现在,居然都过去半个月了,苏愈倾默默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字条,想着萧踏雪不知道自己这边的情况,怕是要急坏了。
  苏愈倾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虽然南家的方子和太子府的药材都是上好的,但是她损耗实在太过,终究不能去见萧踏雪。
  思虑半晌,苏愈倾才对着绿竹道:“绿竹,去请南姑娘过来。”
  这几日因为苏愈倾的事情,南以晴被南晟天天耳提面命,绿竹来请她,简直就是雪中送炭,二话不说就窜了出去。
  “师父,什么事?”
  “帮我个忙。”苏愈倾也开门见山,“这几日你回咱们酒楼去住如何?”
  南以晴正因为老爹上门抓人的事情发愁,听苏愈倾说要让她回万达,兴奋的眼睛里都带着笑:“好呀,可是……就是怕我爹不愿意。”
  “你跟你爹说说药膳的事情,八成他就乐意了。”
  “好主意。”南以晴点点头,用一种姜还是老的辣的敬佩目光看着苏愈倾,“不过师父,我为啥要住到酒楼?”
  “萧踏雪你认识吧?”苏愈倾压低声音说话,“这几天我一直没去酒楼,他可能误会我出事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哪里能他给他送信,不过他肯定会去酒楼,你就回去,看见他帮我告诉他我没事就好。”
  “这个容易。”南以晴豪气地拍拍胸脯,又忽然狐疑地去看苏愈倾,“诶?萧公子为什么这么担心你?”
  小丫头终于开始关心除了做饭以外的事情了,苏愈倾挑挑眉:“我们是朋友啊,他自然会担心我。”
  南以晴十分不信任地看了看苏愈倾:“就只是朋友?”
  “对!”苏愈倾淡定点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等会儿,我们是不是就只是朋友,你怎么这么关心?”她在只有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调笑的意味显而易见。
  不过南以晴倒是承认的大大方方:“要是你们不只是朋友,我就不可以对萧公子有别的想法。不过还好,你们只是朋友。不过我就说嘛,你都已经嫁给太子了,怎么还会和萧公子怎么样嘛!”
  这下轮到苏愈倾沉默了,她待萧踏雪是真的是朋友之情,可是萧踏雪……这丫头看着洒脱,但是其实必定也是个撞了南墙都不回头的人,就这么一头栽进去,会不会受伤?
  “师父?”
  苏愈倾对上南以晴探寻的目光,微微笑了笑,罢了,缘分自有定数,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以后可不能叫我师父了,不然踏雪可就真当你是个孩子了。”
  “那我叫你什么?”
  “和苏祁一样,也叫我姐姐,如何?”
  
  结果下午的时候,南以晴就哭着跑了回来,也不管屋子里还有个思烟,不管不顾就嚷嚷:“苏素,要不是看你病成这样,我一定揍你一顿!”
  苏愈倾被她说的愣在那里,一边示意绿竹带着思烟先出去,一边赶紧安抚:“怎么了?”
  “你说你和萧公子就是朋友,可是他跟我说他喜欢的是你!”
  苏愈倾顿时有些头大,这丫头不会因为自己澄清了和萧踏雪的关系,跑去告白了吧?古代女子都讲究的矜持呢?
  “他怎么突然跟你说这些?”苏愈倾循循善诱,努力避免让南以晴的情绪更激动。
  南以晴哭的伤心:“你让我告诉他你没事,我说了,结果在他面前我紧张,被他看出来在说假话……”
  完了,苏愈倾暗骂自己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单恋中的女人面对男神都是不会有智商的,自己怎么能让南以晴去传话呢:“所以你就全招了?”
  南以晴这才意识到自己有错在先,抽噎渐渐小了:“我有什么办法,对着他我就是没办法说谎啊。结果我一说你中毒他就急了,非要来看你。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拦住,问他为什么这么着急,结果他竟然说他喜欢你!”
  苏愈倾这才放下心来,还好不是南以晴去表白心迹被拒绝,不然可真的是难以收场了:“怎么到了萧踏雪的事情你就犯傻,他说他喜欢我,又没说我喜欢他,你来骂我做什么?”
  “可是你骗了我。”
  “好,没告诉你他喜欢我是我的错。”苏愈倾拍拍自己床边,示意南以晴坐过来,“可是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不一样也是伤心?”
  “要是知道他心里的人是你,我就老老实实收好自己的心思,可是偏偏你不说,你骗我!”南以晴一张小脸哭的全是眼泪,却还是乖乖坐到了苏愈倾床边,“你都嫁人了,他为什么还要喜欢你啊。”
  “对啊,我都嫁人了,你说我和他还有可能吗?”
  南以晴摇摇头。
  “那你觉得我喜欢他没告诉你吗?”
  南以晴继续摇头。
  “这就是了。”苏愈倾拍拍南以晴的手,“虽然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去喜欢一个人而受伤,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你就去自己争取。”
  “你是真的只当他是朋友吗?”南以晴不确信地追问,“真的?”
  “真的。”苏愈倾好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南以晴想了半晌,才嗫嚅道:“那现在怎么办,他担心你担心的要死,估计不见你一面会彻夜睡不着觉。”
  “他睡不睡,关我什么事?”苏愈倾说的十分之没心没肺。
  “为什么不关你的事!”南以晴瞪她,“他是担心你,担心你诶!”
  苏愈倾继续没心没肺:“那他就担心呗,又不是我要求的。”
  在南以晴十分难以置信地注视下,苏愈倾终于没忍住笑了场:“你看,刚刚喝了二斤醋,这会儿又非得让我见他。”
  南以晴被苏愈倾气得咬牙跺脚:“你等着,回头把你的药全换成黄连,苦死你!”
  还没等苏愈倾回话,文钰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这个主意好,让苏素喝药,比砍头还让她难受。”
  苏愈倾瞪完南以晴瞪文钰,那边文琂也跟着进来:“据说皇嫂怕吃药?来,十一给皇嫂带的上好蜜饯,请皇嫂笑纳,不用谢哈。”
  “多谢。”苏愈倾说的咬牙切齿,把自己害怕吃药的事情给宣扬出去,肯定是文钰的杰作,就是在报复自己早上把他一脚踹到了地上,绝对是!
  “诶?以晴你怎么哭了?”文琂和南以晴混的熟,看着南以晴红的兔子一样的眼睛追问。
  “看着我病得厉害,伤心,你以为谁都和你们一样,我病成这样了还幸灾乐祸?”苏愈倾生怕南以晴一不小心说错话,急忙插嘴,“以晴,我没事,你快去洗洗脸。”
  南以晴自然是知道分寸的人,瞪了苏愈倾一眼就低头出去了,文琂在后面叫唤:“我和你去!”
  文钰看了看出去的两个人,忽然回过头来:“怎么我刚刚听到,她要你见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