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苏愈倾心中奇怪,萧踏雪却已经来不及多解释,翻身出去接了那黑衣人一掌:“傅北川!任务取消,你给我回去!”
  “六王爷,任务取消?您可是多年不管组织里的事情了,您说取消,我们可是不敢信。”
  萧踏雪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风,可是他一身白色的衣袍依旧猎猎做鼓,苏愈倾自然主动,他是在和那个傅北川拼内力。
  “傅北川,你别忘了,我也是南启皇族,我也一样可以置你于死地,今日任务取消,让她们走。”
  文钰对付起来也要多加小心的傅北川,萧踏雪却处之泰然。苏愈倾听了萧踏雪这句话才明白,原来这个组织之中的人多这么忠心不二,是因为那首领竟掌握了这些人的命脉。看样子,那人也是南启的皇族?
  “六王爷,您就不要为难北川了。”傅北川神色终于有了尊重之意,“组织和当年您在的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出任务就是生死令,还请六王爷不要阻挠。”
  苏愈倾在远处默默看着,只觉得头疼。萧踏雪居然真的与这个组织有联系?如今他来,是为了救自己?那她面对文钰要如何自处?面对萧踏雪又要如何自处?
  萧踏雪深深看了一眼苏愈倾:“我跟你们回去,他自然不会怪罪你们。”
  “王爷。”傅北川拱了拱手,“北川不敢从命。”
  “文钰!快带你的太子妃离开!”萧踏雪冲着文钰喊,才回头道,“好久没有过招了,不妨一试。”
  傅北川沉默一下,才道:“王爷,得罪了。”
  这两个人的交战,不必刚刚的硝烟四起,就那么微笑着对视而立,只有周身猎猎翻飞的衣袂让人感觉的到杀气。
  苏愈倾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却又不敢打搅萧踏雪,心里一口气一直提着不敢放松,直到萧踏雪凌空一踢,傅北川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王爷,北川认输。”傅北川抹了抹嘴角的血丝,“还请王爷随我回去。”
  萧踏雪依旧是笑着,只是笑容里难掩萧索:“是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该去见见他了。”
  苏愈倾想问他,他要见谁,他又是谁,可是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前面萧踏雪已经走到文钰面前,对着文钰微微一礼:“文钰,萧某游历北渊之时,曾被贵太子妃所救,如今萧某已经谢了她,此后再见,不必手下留情。”
  他总是那样从容的微笑着,付出,然后再淡然地离开。苏愈倾看他对着自己微微做了个口型: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我做到了。
  其实或许这句话他是说出口了的,只是太轻太弱,以至于她以为自己是看懂了口型。
  这样一场突袭,结束的让人也是措手不及。
  苏愈倾立在那里,被萧踏雪泼了一脸水,浑身上下尘土满身,头发上还插着几根草,样子很是狼狈,心里更是狼狈不堪,周围都是因为保护自己而受伤的人,还有牺牲的自己人和被杀的黑衣人的尸体。
  她刚刚还杀了一个人,浑身精神放松下来,一阵恶心感侵袭了她所有的感受。
  吸了口气,苏愈倾走到一侧没有沾到鲜血的石头上坐下来,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双臂。就让她脆弱一分钟就好,她需要调整一下。
  刘白等人也都沉默着收拾残局,连南以晴都被南晟拽住没有过去。
  苏愈倾感觉的到文钰走到她跟前,然后也和她坐在了一起,甚至还顺手帮她理了理散乱不堪的头发:“文钰,什么都不要问我,求你让我歇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你觉得我会问你什么?问你怎么认识萧踏雪?”文钰的声音平稳而低沉,淡淡地从身边传到她的耳中,“你救他的事情,我知道的。”
  苏愈倾皱眉抬头,原来苏素和萧踏雪的往事,还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明就里。
  “我也不会问你从哪里学的武功。”文钰的声音依旧平稳,“什么时候你想说了,你自然会说,我不想听你编一堆什么你睡了一觉就学会了这样一听就是编的很不用心的说法。”
  苏愈倾哑然失笑,刚刚堵在心中的难受的感觉也消散了许多。自己以前的理由有这么不靠谱吗?这种理由向来都是骗青杏用的,什么时候拿来对付过他?
  “你放心,虽然我只是个挂名太子妃,也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个什么绿帽子,文钰终于有机会问她:“绿帽子?”
  “就是背着你在外面和别的人苟且。”苏愈倾说得毫无不妥之感,“虽然我不算什么君子,但还是有起码的廉耻心。”
  她还知道自己不算君子,文钰拿了刚刚她撕给他的衣襟帮她擦脸,一触到她的额头才惊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发热?”
  发热?苏愈倾摇摇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恶心。”
  本来她昨天晚上就受了冻,又不是那种矫情的人,一直就没有吭声,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斗智斗勇,心绪一紧一松,再被萧踏雪兜头泼了一水袋子的冷水,于是就彻底烧了起来。
  这里不缺医生,但是几乎没有药材可用。文钰开始眉头紧锁:“我去叫南前辈过来。”
  “别。”苏愈倾拦住他,“我应该没事,不用大惊小怪,赶路要紧。”
  “赶什么路!”文钰严肃下来,“赶路是为了救你的小命,要是你半路一命呜呼,我赶什么路!”
  什么话都被他说的这么难听,苏愈倾挑挑眉毛:“那也先换个地方,这里血腥味太浓,我实在受不了。”
  文钰这才明白过来,刚刚看她杀人杀得干净利落,原来心底里还是怕的。
  他站起来,苏愈倾跟着就也要起身,被文钰按在那里:“我抱你走。”
  啥?
  大庭广众之下你抱着我走?
  这么多人看着,回去以后还怎么跟你称兄道弟?
  苏愈倾脑袋猛摇:“没事,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哈。”
  说着,她还打算走两步给文钰看看,结果文钰手疾眼快连点她穴道两下:“你现在再走给我看?”
  走你妹啊!苏愈倾心底痛骂,一言不合就点穴,古代男人怎么都这样!
  
  危机解除,后面的路很是平坦,一行人很快下了山,但是也是筋疲力尽了。
  “前辈,今晚我们可以投宿客栈了,这边可有离得近的镇子?”
  南晟点点头:“前面就要到滢郡了,就是还需要一段脚程,不过我看大家都已经力竭,殿下决定是在此安营扎寨,还是进城吧。”
  这路竟然是通到滢郡,那么如果能买到马匹,不过一两日就能够到淮谷淮阳一带了。文钰环顾四周,自己竟真的不知道这样一条小路。此时苏愈倾在发热,众人也都需要疗伤整治,文钰几乎没有犹豫:“进城。”
  虽然萧踏雪已经带走了傅北川,但是文钰还是要防着后面还有第二批甚至第三批人马的追杀,所以在进镇之前,一行人变成了三波。南晟和南以晴没有那么狼狈,于是就扮了一对探亲的父女,刘白带着几个护卫,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根扁担,就是几个搭伴卖菜的小贩,而文钰和苏愈倾,则是带妻子看病的穷夫妻。
  至于几个隐卫,文钰给的命令是探清周围情况,入夜进城。
  城门的守卫并不森严,一行人很快就混了进去。苏愈倾伏在文钰背上,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就开始觉得头晕脑胀,浑身发冷了。
  “文钰,你是不是把我点穴点坏了,我怎么这么难受。”
  都病成这样了还有心情打趣,文钰真是哭笑不得:“你烧成这样,能不难受?”
  “咱们这么多人,不能投宿在一处。”苏愈倾只觉得说话都在往外喷热气,却还是不放心道,“容易引起怀疑,要是有埋伏也会把咱们一锅端了。”
  “老实歇着,不用你操心!”
  “还有投宿的时候……”
  “苏素,不想自己更难受,就安安静静闭嘴。”
  “哦。”看了文钰沉了下来的脸色,苏愈倾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反正自己病成这样,就算逃跑也是最慢的一个,全都听他指挥就是了。
  一众人不能宿在一处,也不能离得太远,这样离得近的两家客栈着实不好找,最后文钰站定在某处,淡定道:“刘白,你们去客栈下榻,我住你们对面。”
  苏愈倾烧得迷迷糊糊,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投宿这家客栈的对面,汗了。
  对面,花红柳绿姹紫嫣红,香气扑鼻乱花迷眼,正是一家青楼。
  “你逛窑子还要带着我?”苏愈倾指着自己鼻子,“我好歹算是你媳妇啊。”
  “你说的,不能投宿一处,会被一锅端。”
  ……
  被自己男人公然带进去青楼里面的苏愈倾,其实并不是最郁闷的。
  最郁闷的是后来进城的几个隐卫,按着文钰留的暗号,一半在青楼房顶,一半在客栈树顶,遥遥相望……
  而此时苏愈倾正一脸感叹地看着某个“风尘女子”服侍她换衣服,还给她打好了洗澡水。
  这会儿苏愈倾要是再没看出来这家青楼是文钰的地盘,那她可就不用混了。古往今来,风尘之地就是特工密探们的必争之地——迎来送往的人多而杂,消息多又容易隐藏自己。
  然而一想到自己这边是被自己男人带着逛青楼,南以晴则是被自己亲爹带着逛青楼,就觉得一阵恶寒。
  文钰,你太重口了!
  她这边胡思乱想着,文钰已经推门进来:“换好衣服了?我请了大夫来给你看看。”
  自然,这是他的地方,那大夫什么的也自然都是现成的,发个烧,就不用劳烦南晟和南以晴了。
  大夫诊了脉,开了药,自然有人去抓药熬药,苏愈倾趁着空挡八卦:“狡兔三窟啊,不过看样子,你外面的兄弟不知道这是你的地方?”想起来几个府卫看着文钰抱她进青楼时候的表情,苏愈倾就觉得文钰实在是太坏了。
  “除了刘白。”文钰言简意赅,“不过南家人进来了,等咱们离开,这里的人就会自行撤离。”
  还真是谨慎。
  “那咱们来的时候那条路,是不是也将变成你的密道?”
  文钰瞥了她一眼:“女人太聪明不是好事,病人这么多话,也不是好事。”
  “哦。”苏愈倾识相地闭嘴。这么一安静下来,困倦和疲惫就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迷迷糊糊就要睡着,又想着文钰还在这里,挣扎着不肯睡下去。
  就在她在睡还是不睡之间挣扎的时候,身边已经一沉,文钰的声音传过来:“这里的床大,可以睡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