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去看看吧,本太子妃口胃刁钻,记得不要敷衍我。”苏愈倾轻轻拍了拍魏英杰的肩膀,“你是聪明人。”
  主子们相斗,这些人向来是炮灰,苏愈倾看着被自己折腾的一头冷汗的魏英杰,心里默默叹息:谁让你跟错了主子啊。
  她这么声色俱厉折腾一通,御厨们上至魏英杰,下至切菜的小工,都大气不敢出的埋头准备,苏愈倾看似监工、实则探查地,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整个御膳房。
  她和文钰都开始怀疑皇上的忽然不正常是中毒之症,但是文钰的线人没有查到任何异常,苏愈倾这才决定今晚就将计就计地来御膳房亲自走一遭。
  宫里的传膳流程,是御膳房的御厨做了,有专门轮值的人送到皇上妃子们各宫,再由丫鬟们伺候着用膳。也就是说御膳房其实是源头,想要动手脚,并不是最好的下手地方,但是这样,也就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地方。
  食材准备用的时间不多,很快就好了,苏愈倾脱了大氅扔在一个打下手的厨子手里,开始烤猪排,做虾饼,顺便将御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翻了个遍。
  魏英杰看着,想阻拦又被苏愈倾一个眼神看的不敢说话,最后也只能暗暗留心她每个举动,想着回头去禀报皇后。
  然而,魏英杰确实也实在看不出来苏愈倾有什么其他意图,就真的只是找不到各种工具和调料的样子。
  苏愈倾最后也只做了猪排和虾饼,御厨房虽然是给皇上做饭的地方,却真的没法和她的万达的后厨比——设备滞后了好几百年。
  苏愈倾提着虾饼吃了半口,似乎不是很满意地扔在一边,脸色不怎么好看:“折腾到这个时辰,都没有胃口了。罢了,本太子妃大人大量,不和你们计较,如若明日还是这么敷衍了事、没有规矩,就少不得要禀明陛下和皇后娘娘了!”
  “是,是。”魏英杰只能应着,“微臣谢过太子妃。”
  苏愈倾拍了拍衣角,转身就走,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御厨。御膳房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问题,那么她就要再想办法来查其他可以下毒的途径了。
  至于宵夜……
  你试试啃了两根腊肠以后还能吃得下去那么油腻的饭菜么?
  苏愈倾如今功力提升很快,记忆力也早就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地步,回去一路走的飞快,直到回到那个阴冷的小破屋里,苏愈倾才扑哧笑了出来,挥笔在自己带着的“后宫愈倾传”上挥笔写道:第一章,扮猪吃老虎,愈倾戏御厨。
  而一直跟随保护并兼职打小报告的某个隐卫,也刷刷提笔给文钰写信:第一晚,太子妃住处很惨,也把魏英杰戏耍的很惨。
  写完自己英勇事迹的苏愈倾十分安然地入睡,而刚刚接到密信的某人,此时正立在太子妃的院子里,微微笑了:某个女人,果然很流氓。
  然后匆匆回了书房,为了早点把某个流氓接回来让她只对自己耍流氓,他还要多做些功夫啊。
  
  第二天一大早,苏愈倾还睡得十分香甜的时候,就被萱草和紫苏叫了起来:“太子妃,皇后娘娘过来了!”
  苏愈倾被吵醒,从床上不慌不忙地爬起来,从容地穿戴整齐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银环送过来的被子给扔在了地上踩了个脏兮兮,顺便还偷偷用匕首划烂了好几道。
  萱草和紫苏看的目瞪口呆,就看苏愈倾已经开了门迎接司徒昭:“儿臣见过母后。”
  司徒昭今天会过来,是在苏愈倾意料之中的——昨天自己都把御厨房的御厨给收拾成那个欲哭无泪的样子了,她还能坐得住?
  不是想要冷处理我么?苏愈倾心里冷笑,我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定力了。
  “起来吧。”司徒昭一脸和蔼可亲的微笑,环顾四周才露出来一脸诧异,好像真的不知情一样对萱草和紫苏大怒,“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没来得及给素素安排住处,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太子妃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萱草和紫苏立即就跪在了地上,连连求饶,“娘娘饶命。”
  苏愈倾只安静看着三个女人演戏,事实证明,司徒昭没有那个定力,在听了魏英杰连夜送进来的消息以后就勃然大怒了,萱草和紫苏两个当即就被一通训斥。
  被训斥的这两个到此时还是茫然的状态,总觉得不可思议,魏大人口中那个气场吓人的太子妃,真的是自己见过的那个软包子吗?
  司徒昭冷冷看着萱草和紫苏磕头不止,苏愈倾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十分大度地对司徒昭说母后就饶了这两个吧,然后司徒昭再轻罚一下显示恩德。
  但是要是按照常理出牌,她就不是苏愈倾了。
  无视司徒昭有意无意撇过来的目光,苏愈倾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直到萱草和紫苏额头都要见血了,司徒昭才无法地继续演盛怒:“饶命?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奴才,以为跟着本宫年份多了,就能胡作非为?”
  “娘娘饶命,太子妃饶命。”萱草和紫苏看着苏愈倾,只觉得她眼神冷的吓人,哪里还是她们觉得的那个软包子,一时只顾着掉眼泪,都忘了求饶。
  苏愈倾不接话,司徒昭只能自己继续往下演:“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宫是看你们跟随本宫多年,又机灵才想着让你们来照顾太子妃,你们太让本宫失望了!”
  苏愈倾依旧低眉垂目地听着,心里只在冷笑:已经强调了两次跟随你多年,不就是要为后面的轻罚做铺垫吗?可是我偏偏不让你,于是就在司徒昭正要接着说罚萱草和紫苏的话的时候,非常不是时候的开口了:“母后息怒。”
  司徒昭一句话卡在那里,转头去看苏愈倾,那眼神,在苏愈倾看来真的是十分之白雪公主的后妈:“是我管教无方,委屈你了。”
  苏愈倾面无表情,淡定开口,却是对着萱草和紫苏:“你们两个跟随母后多年,竟然做事还如此无分寸,如今又害得母后自责不已,我本想饶你们,可是想来虽然我受些委屈无妨,可是若是轻饶了你们,母后的颜面何存?”
  一句话,司徒昭就被逼上梁山了。
  萱草和紫苏那都是司徒昭的心腹,自然也都不是草包,此时才彻底觉出情况对自己极其不利,这才真的害怕了,哭的涕泪横流:“奴婢知道错了,是奴婢猪油蒙了心,和皇后娘娘无关啊!”
  “无关?”苏愈倾讥笑地开口,“昨日你们告诉我是母后让你们如此安排的,若不是知道母后向来对我和太子殿下极好,我都要误会母后了,你们是何居心?你们这种目无主子的奴才,死有余辜!不过母后向来仁德,肯定不会忍心要了你们性命,正好十一爷有处农庄,你们就去那里做苦工吧。”
  十一爷和太子的关系谁不知道,得罪了太子妃被送去十一爷的地方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萱草和紫苏一听,急的大哭:“皇后娘娘救救奴婢,皇后娘娘,奴婢不敢了啊。”
  苏愈倾看着她们哭的可怜兮兮,声音却依旧淡淡的,转头笑得十分乖顺地去看皇后:“母后,您给苏素个面子,就饶她们一命吧。”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就是了。
  苏愈倾几句话,司徒昭彻底没有办法再保萱草和紫苏了:“太子妃仁厚,不要你们性命,你们还不快谢恩!”
  萱草和紫苏一听,双双傻眼坐到了地上,哭都忘了哭了,苏愈倾早就已经不去看她们了,只转头对司徒昭说:“儿臣懒散,让母后久等了,还请母后恕罪。”
  “不碍的,我也是听说昨日都没有给你准备晚膳,才急着过来看看,没想到……”司徒昭刚刚被苏愈倾算计了,却一点恼羞成怒的迹象也没有,仍旧是宽厚大方一国之后的样子,“唉,这两个该死的丫头!”
  “儿臣受些委屈不怕的,若是让母后烦心,就罪该万死了。”苏愈倾完全一副纯良小媳妇的表情,“不过就是些不守规矩的奴才,母后万不可挂心。”
  “你说的是。还没用早膳吧?随我去我那边一起吧,我让万嬷嬷给你去收拾房间。”司徒昭拉着苏愈倾的手往外走,“喜欢吃什么?”
  新春宫宴上就说了要自己住过来,到今日房间还没收拾好,苏愈倾扭头,微笑:“母后接素素进宫休养,素素全听母后安排。”
  两个人婆慈媳孝地往皇后正殿走,苏愈倾暗暗盘算一会儿要找个什么借口不吃她给的饭。
  结果在饭桌上,苏愈倾看见了熟人——银环。两个人对视一眼,都装作不认识对方的样子各自别看目光,银环已经将早膳一一摆好。
  司徒昭的早膳有点出乎苏愈倾的预料,清粥小菜加蛋汤,普通的像是普通人家,苏愈倾心中疑惑,觉得按照司徒昭的性子,不应该是这么低调的人,但是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非常主动的代替了银环的工作,给司徒昭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我最近胃口不好,所以吃的清淡,午膳的时候我再让厨房单给你添。”司徒昭笑笑,示意银环下去,“先将就吃些吧。”
  “多谢母后。”苏愈倾微笑,碗筷全是银质的,苏愈倾并不是很担心有毒,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想找借口和司徒昭分开用膳,“母后是不是太过劳累?有没有看过太医?午膳儿臣自己吃就好,母后不用顾及儿臣。”
  “不碍事。”司徒昭吃的很优雅,“太医说就是胃火重脾胃不调,已经开了药了。我整日一个人用膳也怪无聊的,你就陪我一起就好了。”
  推辞不过,苏愈倾只能先应承下来:“是。”
  苏愈倾喝了一碗粥,那万嬷嬷就已经回来回禀说苏愈倾的房间已经准备好,就在皇后寝宫院子里的客房,苏愈倾心下明白,这估计就是司徒昭觉得自己不安分,重新打算把自己看管在她身边了:“儿臣住在母后这里,怕是要叨扰母后了。”
  “母后年纪大了,就喜欢你们这些孩子都在身边,就是钰儿太任性,不肯住在宫里,现在你肯来陪我,我很高兴。”司徒昭放了碗,笑着对万嬷嬷道,“以后太子妃那边有什么事情,你多照看一些,让冬香过去服侍着。”
  叫冬香的小丫鬟很快过来给苏愈倾请安,苏愈倾点点头,看着司徒昭道:“儿臣多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