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皂剧。”洛嘉笑嘻嘻道,指着电视上的一个韩国男人说:“看,这是我的新晋男神,帅吧?”
邱廷翼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内心说帅个鬼,口中不满道:“你的男神为什么不是我?”
洛嘉含笑又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道:“对于这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我才称他为‘男神’。你嘛……你不就在我身边吗?”
邱廷翼依然对洛嘉心中有“别的男人”这样的行为表示不满。不过她的话却让人无法反驳,只好憋屈地不再说话。
邱廷翼这一天没到公司去,他在书房里处理好了公事,打算用这一天空闲时间来陪陪洛嘉。其实虽然没有说出口,他心中对洛嘉有着浓重的不舍,以至于出院之后的这几天,他处理公事时偶尔还会分神。
两人就这么坐在一起看着没营养的肥皂剧。洛嘉不时对电视上的长腿偶吧表示爱意,而邱廷翼不时对电视上长相平凡的男主角表示嫌弃。各自持着这样背道而驰的观点居然依然能坐在一起,偶尔吵两句嘴之后再甜蜜地接个吻,都觉得能这样和对方窝在一起的感觉幸福极了。
然而甜蜜又平静的时段并没有持续太久,临近中午的时候,西池别墅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出了困惑。邱廷翼起身去开门,洛嘉也跟着站起身来,同时把茶几上残留的一些垃圾收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待客时保证家中的整洁是基本的礼貌。在这一点上,洛嘉不会让邱廷翼有任何的丢脸。
说起来,这些日子洛嘉在这里很少空闲。她早早地就养成了操持家事的习惯,尽管现在只是在西池别墅“暂住”,在邱廷翼的默许之下,洛嘉得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按自己的喜好来规整,添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小玩意。
从前这间别墅邱廷翼只是雇用了保姆时不时来打扫一番,虽然没有让她住家,房子总归是有人照料的。洛嘉到来之后,邱廷翼见她忙得不亦乐乎,劝解过无效之后也只好不再发表意见,还听从洛嘉的让保姆“暂时”休息。
虽然没有说出口,洛嘉乐于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来照料。即使这样奢侈又华贵的地方会让她心生不安,她也从来没有对邱廷翼提起过。
重逢不易,洛嘉愿意以最大限度的诚意来经营这段感情,她早就看清了自己,不惧任何困难和阻碍,独独畏惧失去那个人。
在洛嘉顺手把擦过桌子的纸巾扔进垃圾桶之后,听见门口传来极其不情愿的一声:“爸,你怎么来了?”
洛嘉的手一抖,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尽量维持着得体的仪态,尽管心中已经生出些许恐惧,脸上还是露出了礼貌的微笑来。
幸好她在西池别墅还没有随便到那个地步,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完好的休闲服饰,见客没有任何问题。
似乎是邱廷翼阻拦无果,穿着板正的西装、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已经绕开他走了进来,一眼看见站在沙发前的洛嘉,首先就是重重的一声“哼”。
洛嘉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手脚无法避免的开始发凉。
进来的男人长着和邱廷翼极其相似的眉眼,唯独岁月在他眼脸上留下的刻痕更深,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中年男人的眼神和动作间,自成不怒自威的气势。
邱廷翼见父亲对洛嘉是这样的态度,顿时不满道:“爸,你干什么呀!”
邱民山又是一声冷哼,他沉着脸走到沙发前,经过洛嘉的时候,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容色一凛,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束手站着的样子平添几分柔弱。
邱廷翼一见洛嘉受气就觉得不痛快。然而来人是他的父亲,他又不好像处置别人那样收拾他,只好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地看着邱民山。
邱民山在沙发上端坐着,背挺得笔直,眉眼肃穆,一看到邱廷翼的表情就呵斥道:“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还有理了?”
邱廷翼道:“爸,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我?”邱民山沉声道:“外面现在穿得沸沸扬扬,说我们邱家居然收了一个平民女人,你知道外面现在有多少人在笑话我们吗?赶紧让这个女人滚蛋!”
洛嘉没有说话。其实自从邱民山进门,她就能看出对方冲她而来的不屑一顾,这一点,他和他的妻子杨爱萍并没有什么区别。若说差距,大概是杨爱萍行事多存有女人特有的意气之争,而邱民山则威严许多,也更加让人不敢小觑。
果然又……来了吗?
洛嘉垂下眼,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一丝苦笑。
当年有杨爱萍,今日有邱民山。又或者三年前的杨爱萍背后本来就站着邱民山?怎样都好,今天邱民山的到来已经清清楚楚的传递给她一个讯号,就是邱家始终不会接受她。
可是她和邱廷翼才刚刚和好,怎么就不能……就不能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呢?
让她更加坚定,也更加勇敢,多好。
或许是因为三年前她直面的只有杨爱萍,现在在邱民山面前,洛嘉纵然心存畏惧,好歹没有像接触到杨爱萍那样心手俱颤,浑身上下都在表现着恐惧之意。
眼下,她也只好安静地站着。
邱廷翼冷声道:“爸,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洛嘉是我爱的女人,她住在我的家里有什么问题?”
“你还有脸问有什么问题?”邱民山蓦然提高了声音,道:“我给你介绍了林家的女儿,你不答应,只跟这个小门小户的女人混在一起,你让外面怎么看待我们邱家?!”
“我管他们怎么看?”邱廷翼的声音也跟着抬高了几分,道:“我爱的人只有洛嘉一个,林家或者李家,谁家小姐来了都没用!”
听着这样大声的表白,又是在对方的家长面前,洛嘉的心中亦苦亦甜。她忍不住抬头看向邱廷翼,不出意外地收获了对方安慰又令人暖心的眼神。洛嘉心中顿时泛起一阵酸涩。
不管是当年还是眼下,邱廷翼的心意从来都明明白白,从不遮掩。有恋人如此,她还有什么理由退缩?
邱民山注意到两个年轻人的眼神交流,更加生气,沉声道:“我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要邱家,还是要这个女人?”
邱廷翼不避不让,稳声道:“我要洛嘉!”
邱民山走时,脸色可以用铁青来形容。如果不是场合不太对,洛嘉一定会担心这个年纪的老人,会不会被气得突发什么疾病。
邱民山离开后,洛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她的肩头不由放松下来,虽然手脚依然有些凉意,坐在沙发上的动作或许也可以用“跌”来形容,她的畏惧太过明显,邱廷翼赶紧跨了几步过来,伸臂揽住了洛嘉的肩。
“小嘉……”他温柔地唤了一声。
“嗯……”洛嘉轻轻应了一声,将头埋进邱廷翼的怀里,没有再说话。
她还是无法之言自己的畏惧,更加无法直言三年前的真相。倒是埋首在邱廷翼胸前时,她也在努力地给自己打气,说服自己道现在有邱廷翼在,现在有邱廷翼在。
她不需要再独自面对那样可怖的过去,不需要再独自面对前路中既定的阴霾。
有了三年前被杨爱萍暗算的经验,洛嘉在西池别墅见过邱民山之后,再独自出门就多留了个心眼。邱民山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两天后洛嘉刚独自从超市里出来,眼前突然停下来一辆黑色的车拦住了她的去路,然后有两个身着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表情淡漠地道:“洛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躺。”
洛嘉默默地腹诽道,你们到底是劫道的还是警-察?
她轻咳了一声,勉强保持镇定,问道:“是谁要‘请’我去?”
西装男冷声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吧,其实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洛嘉毫无争议地跟着他们上了车,心中到底是胆怯,她借着手中提着的巨大购物袋的遮掩,想要偷偷用手机给邱廷翼发一条消息,却被眼尖的西装男给发现了。洛嘉身边坐着的西装男动作不急不缓,出手却劲道十足,直接夺走了洛嘉的手机。
洛嘉无法,沉沉叹了一口气,任命了。
这车子看起来是低调又奢华的类型,即使洛嘉不太懂车子,也能看出这里面沉着中透露着贵气。这样的风格,让她联想到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洛嘉尽量保持着自如的神态走下车,抬首来看,是一家从外表看来极其高档的私人会所。
被人催促般地轻咳了一声,洛嘉没有再发怔,目不斜视地跟着身边的西装男进去了。
等在里面的人,果然是邱民山。
洛嘉看到他之后,心中不知是要松一口气,还是更加紧张。她在这个当口不合时宜地又开始发怔,直到邱民山冷冷地说了一声“坐”,才回过神来。
“邱先生。”洛嘉尽量维持着礼貌,叫了一声,然后按男人的指示坐了下来。
其实面对自己的男朋友的父亲,她应该称呼一声“伯父”,可是无论是因为对方对自己的不屑态度,还是因为对方的妻子曾经做下的丑事,洛嘉都无法说服自己对面前的男人表现出尊重。
可是事情又总有些违和的地方,譬如邱民山最看不起她的地方就是出身,有了这样的前提,她怎么能再做出失礼的事情?
再譬如她原本就对邱民山心存畏惧,现在又完全落入了对方手中,沦为案上鱼肉,她还能做出什么样子来?
基于这么些考量,洛嘉只好尽量表现出微笑如仪,不敢多说什么。
邱民山冷道:“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
知道。
洛嘉却摇了摇头,口中道:“不知道。”
“还挺擅长自欺欺人啊。”邱民山轻哼一声,话语中不屑意味十足,道:“离开我的儿子,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