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在场的所有股东都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简直不敢想心思的喊了出来。
邱民山在两个护士的搀扶下,慢悠悠了走了出来,还能看出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邱民山在搀扶下走到杨爱萍身边,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了了一遍杨爱萍。
“我听说,我已经死了,不得不过来看看。”邱民山说完特意看了一眼放出自己去世消息的邱廷磊。
邱民山没有想到邱廷磊的胆子已经这么大了,他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时候就能放出他已经去世的消息。
“这是弄错了,这肯定是我弄错了,收到的消息不对。”邱廷磊没有想过邱民山会这么快清醒过来,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邱民山脚下,一时之间连动也不敢动一下。
杨爱萍死死地抓着旁边椅子的靠背,指甲立了起来,陷在皮质靠背里。
“我们当时得到的消息确实是已经病故,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定是哪里出了点差错。”杨爱萍看见邱民山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邱廷翼把椅子转了过来,面朝着放ppt的大屏幕,想这么简单就逃过责任,伪造遗嘱,私自开董事会宣布董事已经死亡的消息,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过了一会儿,大屏幕上显现出昨晚杨爱萍和邱廷磊母子两个出现在医院门外,紧接着进入门内与众人会面的视频。
从视频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昨晚邱民山进医院之后,他们两个人是一直在场的,也就是说根本不存在误传或者是听错了的事情。
只不过视频是消音的,众人只能看到画面,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些什么。
“现在您准备怎么解释?听错了?看错了?还是故意的?”邱廷翼单腿翘起,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邱民山一直站在杨爱萍眼前。
邱民山在等一个答案。
邱民山脸上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也没有小伙子的活力,满脸的皱纹和深邃的眼神,都显示出这一个饱经坎坷经历不凡的男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也有柔软的一面,这个柔软的一面就是杨爱萍。
杨爱萍之所以能在邱家耀武扬威,跟邱民山是分不开的。
人都说老来伴,邱民山是真心喜欢杨爱萍,如果不是真心喜欢,邱民山也不会纵容杨爱萍到这种地步。
而杨爱萍心里自然也很清楚,邱民山自从失去邱廷翼的母亲之后,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邱民山最脆弱的时候,杨爱萍接管了邱民山,不仅接管了邱民山的肉体,当然也包括邱民山的灵魂。
邱民山在娶了杨爱萍之后,也慢慢从失去邱廷翼母亲的悲痛中走了出来,杨爱萍帮助邱民山走出丧妻之痛。
杨爱萍的功劳可谓是功不可没,随着邱民山的年龄越来越大,他对杨爱萍的依赖也就越来越深。
此时,邱民山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他想要杨爱萍亲自给他一个解释。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昏迷,并没有死亡,你为什么要跑到公司宣布我的死亡。”邱民山双手在轻微的抖动,因为内心的质问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汹涌。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就想着万一要是你不在了,我们提前还有一个后路。”杨爱萍低下了头,面对邱民山的责问,她是无话可说的。
站在这么多股东面前,刚刚还耀武扬威的杨爱萍被邱民山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邱民山看了一个桌子,在桌子上,每个股东手里面都有一个白色的文件,厚厚的一叠,还用很好看的透明文件袋装好。
邱民山顺手拿过旁边股东面前的文件袋,把里面的白色文件抽了出来,在一叠厚厚的文件封面上,有遗嘱两个很大的字体。
邱民山看了杨爱萍一眼,慢慢翻开写着遗嘱的这一叠文件。
里面很清晰的写满了公司的归属,还有一些动产和不动产的划分,在这份遗嘱里,这间公司是归杨爱萍和邱廷磊所有,而邱民山名下的很多不动产也是归邱廷磊所有。
当翻到邱廷翼的所得的时候,邱民山发现,邱廷翼仅仅只拥有一栋房子的使用权。
那间别墅在一所知名大学内,所以这间别墅根本不能变现,不能买卖,也就是说,杨爱萍分给邱廷翼的这间别墅只能用来居住。
邱廷翼竟然分到了一套不能卖的房子,只能居住的房子。
而且,只有这一套房子,其余所有的东西都是杨爱萍和邱廷磊的。
“如果我真的去世了,你就准备这样安排我的身后事?”邱民山每翻一页,手指都都得更加强烈。
他没有想到杨爱萍会变本加厉成这样,他把写有邱廷翼遗嘱的那一页翻开,放在杨爱萍眼前。
“你跟我说过,你说你把廷翼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可你自己看看,你给自己的儿子分了什么,你又给廷翼分了什么,这么多年了,你都是骗我的吗。”
杨爱萍接过邱民山送到眼前的文件,苦笑了一声“民山,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不想骗你,可你也看见了,你这个儿子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们母子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不像我们最后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吧,我也不是为自己考虑,我这是为了你的儿子,廷磊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就看不到。”
邱民山看了一眼还摔在自己脚下的邱廷磊,他现在整个人基本上都被吓傻了。
邱民山还粘着输液瓶的手,摸上邱廷磊的头,揉了揉,小声说“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昨天晚上,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这个儿子又在哪里。”
邱民山这句话,惊了邱廷翼。
邱民山怎么知道昨晚是谁在陪他?应该按医生所说,邱民山昨晚是深度昏迷,是不会有意识的。
“昨晚,我梦见自己一个人走在白茫茫的大路上,路上很冷,没有一个人,我也看不见其他东西,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唯一的动作就是不停往前走。”邱民山在护士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还在抚摸邱廷磊的头。
“爸,您昨晚?”邱廷翼问。
邱民山点点头,笑着说“昨晚你给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了,在那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我一直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我就听见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那个声音在我的后面,我为了听清楚那人在说什么,就停止了向前的脚步,而向后走,越往后走,声音就越清晰,最后我听见了,那是廷翼的声音,而且,廷翼在跟我讲故事,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邱廷翼听见邱民山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的往窗外看,他没想到昨晚说的话,都被邱民山听见了,不仅听见了还记得他说了什么。
邱廷翼有些害羞,这是他第一次掏心掏肺的跟邱民山坦诚相见。
“听见了也不出声,害我一直说,说的我口干舌燥的。”邱廷翼傲娇的扭了过去,别扭了一下。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却怎么也起不来,我很想张开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但我眼前白茫茫的世界消失了,变成了一片漆黑,我就这样听你说了一夜的话,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嘴这么碎,说得我都听烦了,连耳朵都起茧子了。”邱民山看似在抱怨,实则很开心的笑了笑。
从小邱廷翼就跟邱民山不是很亲近,父子两个每次见面就像是有隔夜仇一样,互相看不顺眼,就算邱廷翼再优秀,邱民山也不会当众夸奖,然后鼓励邱廷翼,只是说你还差得远。
邱廷翼也因为心里跟邱民山堵着一口气,从来都是尽全力达到邱民山的要求,每一次都是这样。
可就算是邱廷翼达到了,邱民山依旧不会夸奖,只会说,还行吧,你还能做得更好。
这样的父子关系持续了很多年,从邱廷翼母亲走的那一天起,这样的冷漠就深深地种植在父子之间。
“爸你别说了,你就是故意的,非要我说一夜你才肯起来。”邱廷翼也笑了。
洛嘉此时算是听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怪不得早晨她在门口还在想怎么劝邱廷翼去公司的时候,邱廷翼那么爽快就答应了。
“原来今天早晨你从ICU出来的时候,伯父就已经醒了对不对!”洛嘉一把拉住邱廷翼的领子,小声说“怪不得你那么干脆就跟我走了,伯父既然醒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担心这么久。”
洛嘉刚把邱廷翼拉过来就觉得好像这样的姿势在这里不好,毕竟还有这么多股东在这里,气氛稍微有一点尴尬。
洛嘉干笑了两声,瞬间松开手里的邱廷翼的领带,低声说“晚上再找你算账。”
看到这里,明眼人基本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邱民山暂时应该是不会公布遗嘱,毕竟他还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还能跟人说笑打趣。
各位股东的脸上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公司不能离开邱民山,也不能离开邱廷翼。
如果这两个人真的都对公司撒手不管了,每个股东的日子应该都不会太好过。
“邱董事,我看事情好像已经解决我,我家里还有事情,要不然我先走?”一个股东站了起来,看样子这场董事会马上就要变成邱家自己的家务事处理会议,这么多外人坐在这里一个是不方便,一个是很尴尬。
“对对对,今天董事会的主题是宣布遗嘱,但看邱老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是不用宣布遗嘱这种东西了,这些日子要注意保重身体,年纪大了,别总是往医院里面近。”
邱民山微微笑着答应,开口说等身体好了请所有股东去泡温泉。
股东们也答应着说好,一个一个陆续退场。
会议室里只剩下邱民山,杨爱萍,邱廷翼和邱廷磊。
洛嘉和云鹤待在隔壁的休息室,很想知道会议室里到底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