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安每走一步,膝盖就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手下意识地抖动,她把嘴唇都要咬出血了,才勉强控制住失衡。
 “哈哈,儿臣就说这块墨玉定然能讨母后欢心。”陈温爽朗的笑声从门内传了出来,婧安抿紧嘴唇,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去。
 “母后,您的茶来了。”婧安俯下身,双手将茶杯捧到头顶。
 皇后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安嬷嬷担心她再刁难太子妃,把人惹怒了不管不顾地朝她泼茶水,伤了自己,安嬷嬷立刻上前从婧安手中接过茶杯,恭敬地捧着:“皇后,请用茶。”
 轻哼一声,皇后很吝啬地伸出手,食指稍稍触碰杯壁就收了回来,不咸不淡道:“凉了。”
 早知道皇后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不气不气真的不气。
 捏紧了茶杯,恭顺的话已经到了婧安的嘴边,陈温不由分说地责备:“不过是斟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去去去,回你宫里去,别在这里碍眼。”
 “你!”婧安憋了一上午的怒气一瞬间彻底被点燃了,之前平静到寡淡的脸染上了怒意。
 陈温往前跨一步,正正挡在她身前:“还想狡辩什么?身为孤的太子妃,就该尽心尽责地伺候皇后,你这样连斟茶倒水都不会,怎么伺候皇后?赶紧回去练好了再过来,霜儿,还不带太子妃回去。”
 “太子妃。”霜儿闻声而动,偷偷捏婧安的手肘,别管什么理由,能让她家太子妃先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她就千谢万谢了。
 婧安在霜儿苦苦哀求的眼神中忍下这口怒气,福了个身就在霜儿的搀扶下退出了长坤宫。
 重见灼人的太阳,婧安竟有种活过来的感觉,轿辇姗姗来迟,她坐上去,浑身放松了下来,筋疲力尽的感觉却铺天盖地而来,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心里比苦瓜还要苦。
 坐在正殿之上的皇后,直到她跨过门槛,才能看见她一晃而过的裙角,皇后瞥了眼挡在身前宽大的背影笑了起来:“温儿到底是长大了。”
 “母后说笑了,哪有人会长不大呢?”陈温含笑,坐回位置上。
 皇后没有戳破他方才做戏护着婧安的行为,而是拿起锦盒里的墨玉,对着窗外上下看了看:“漆黑如墨,纹理细致,果然是好玉。”
 “母后喜欢就好。”陈温端起宫女盛上来的茶,抿了一口。
 “只是这玉也挑人。”皇后话锋一转,“就拿这块玉来说,你送给母后正好,母后喜欢,且母后上了年纪,能压得住这块玉的贵气,做了首饰戴着是锦上添花。可是如此好玉,旁人拿了,说不准适得其反了。
 “本宫若是那个‘旁人’,就该知道什么心思能起什么心思不能起,别光看着好玉就要伸手。”
 皇后语气和善,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温一眼,教导的意味更多些。
 陈温也不挑破她的深意,展颜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见如此美玉生些心思又有何错?只是这块墨玉既然已经属于母后了,起心思的人是该考虑考虑有些事到底能不能做。”
 玉是如此,天下亦是如此。
 皇后沉下脸来,陈温起身,恭敬地拱手:“儿臣还有公事未办完,先行告退了。”
 末了,陈温信步退了出去。
 起心思?婧安么?不过是个好玩不经逗的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