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顾长安跟着梁岩默默地走进了书房,走到了旁边的一张小桌子前面,开始研磨,铺开纸张,拿起毛笔,沾了点墨水,开始默写。
牡丹亭这本书,在接了入戏这部电影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纳入精读细读的范围内了,到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背下来了。所以,默写一部牡丹亭,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抄书这种事情对于顾长安来说,那根本就是个家常便饭的事情,所以,这次抄书,她心里明白不过是兰宁对于自己的表情管理上面找理由发火泄气而已。所以,她也就默默地承受了,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另一边,正等着看顾长安龙飞凤舞的大字的梁岩,看着顾长安静静地抄书,用着绝对标准的姿势,抄书。
哟呵!梁岩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在鼓掌叫好了。这丫头还真是深藏不漏啊!凑近了一看,字写得倒是不错,一手簪花小楷颇有大家风范。哎呀,他们家的那帮孩子一个个从小开始熏陶都没有半点子文艺气息,这丫头绝对满足了他和老伴儿的最佳女儿的幻想啊。
戏曲上颇有天赋,写得一手好自,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像现在的那些孩子各种浮躁。
可惜啊可惜,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还真的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啊,他们家的孩子那绝对是望尘莫及。
许是注意到了梁岩的眼神,顾长安停了下来,转头问道:“老先生可看出什么来了?”
“丫头练字多少年了?”像是聊家常似的,空气中都弥散着一种温馨的气息。
“多少年?”顾长安想了想,“差不多二十年了吧。”
“你倒是有毅力啊,这年头像你这样的孩子还真不多了。”
“呵呵,”顾长安心道,你是想说像我这么古板的孩子还真的不多了吧?“我师父是个中医,他说,作为一个中医,开药方的时候必须写毛笔字,这是医者的根本,所以,就这样了。”
顾长安没说的是,小时后她抄书,那可是一整本的《本草纲目》的分量,现在一本《牡丹亭》的字数可要少多了。
“那,你对画画感兴趣吗?”梁岩老爷子带着点探究,带着点希冀问道。
“国画吗?我会的,比较擅长水墨和工笔花鸟。”顾长安如实回答道。
梁岩听了这话,直接两眼放光,拉着顾长安就到了自己的大书桌前面,直接将一直狼毫笔塞在顾长安的手中,“来来来,也给老头子我露一手。”
顾长安想了想,开始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她画的不是什么绝美的山水,而是一副……让人惊心动魄的画面。
苍茫的大海上,电闪雷鸣的,尤其是闪电特别引人瞩目,仿佛勾魂摄魄一般将所有人的眼光,全部吸引在闪电中,闪电的触角,仿佛是地域出来的撕裂苍穹的利剑一样,划破苍穹的力量,黑暗,让人沉沦。
梁岩看的是目瞪口呆,不是惊讶于顾长安画画的技术,实际上顾长安的技术在梁岩这种顶级的国画大师眼中,仅仅是熟练而已,还不到优秀的地步。真正让梁岩惊叹的是,这幅画里表达出来的东西,黑暗。
是的,黑暗,仿佛是在地狱里久不见阳光的地牢里伸出一只手想要将所有的一切全部拉进入一起毁灭一样。
“丫头,我不知道你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是有些事情啊,如果你不想说出来,总是要找个东西发泄的,憋在心里,那么委屈的只有你自己的。”
简简单单地一句话,顾长安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万万没想到,连刘离和褚继然都没有看出来的东西,梁岩仅仅从一幅画里面就能够看出来,也没想过才认识短短时间的梁岩,会像一个长辈一样和自己说这句话。
她还怕了。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不管她表现的多么的明显,她心里的恐惧,那是绝对隐藏不了的。
哪怕那些人每个人手中都有很多任命,哪怕她杀了他们不过是替天行道,哪怕那些人真的是罪有应得,可是,对于顾长安来说,不过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而已。
甚至此时顾长安想得是,如果当初褚继然会看出她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并且从他那里得到了安慰,恐怕现在两个人绝对不会是这么形同陌路,而是另一个极端了吧。
“梁老师,能借您书房,让我一个人待会吗?”顾长安的眼泪已经掉下来,擦不回去了,既然这样,他不想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哪怕那个人是刘离,也不行。
因为,在刘离面前,她必须是足够坚强的,才能好好地保护她们两个。
现在,被一个陌生的老者看出来自己心里的一切,顾长安感觉自己的内心想是被梁岩从这幅画作为突破口,全面地撕裂了一样。
梁岩什么也没说,默默走出去了。
在自家客厅看到褚继然的时候,梁岩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笑道:“臭小子,追女孩子都追到我家来了,你就不怕我找你家老爷子告状啊。”
“我家老爷子认识长安好么?比你早!”他就知道兰宁和梁岩这对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夫妇一定会喜欢顾长安的,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谁要死要活地说坚决不能教一个娱乐圈的女明星昆曲速成,说什么那是对昆曲的亵渎啦。呵呵,褚继然也就不吐槽了,不然打脸太响他怕吵到了顾长安。
“那个臭老头,认识了个这么有意思的小丫头居然不告诉我,太过分了。”梁岩心里不平衡了,他以为褚老爷子早就知道顾长安的画画水平,然后没告诉自己。要知道,他在那帮老友面前,那就是绝对的画痴啊。如果能够早一点遇到顾长安,他的人生绝对很精彩的好么!
“如果我爷爷直接告诉你他认识了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姑娘,你信啊?反正我是不信的。”褚继然一针见血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