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雏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冷星月并没有再说什么,也许在这个时候,她认为再说什么都是些多余的了,黎月雏也是这么认为的,在江湖上,有的时候说什么也不如用刀与剑表达的清楚。
黎月雏不曾想过,某一天自己会用这把剑指向冷星月,就想他不曾想过,冷星月会想杀了自己一样。
剑香,剑香是可以杀人的,杀人于无形之间,夺命于声之里,天下间,有太多的人喜欢这把剑,也有太多的人害怕这把剑。喜欢则是喜欢这把剑的本身,害怕则是因为持剑的人则是那名满江湖的黎月雏。
不过,冷星月既不喜欢这把剑,也不害怕这把剑。这个时候的冷星月,已然是对什么东西都麻木了,自然也对眼前的黎月雏有所麻木。
风卷起地上的尘埃,沙漫天,天的颜色已变得越来越沉,也令这里到处散满了阴霾。
风是冷的,剑是冷的,人也是冷的,这一切都是冷的,只是因为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是冷的。当剑与剑交错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冰冷,冰冷的不通人性。
冷星月的剑也脱了鞘,她的剑很亮,与飘香剑都很亮,只不过两者是不同的亮,有着不同的光泽,因为冷星月的剑是一把极其锋锐的金属质地的剑,而黎月雏的剑是一把木剑。
飘香剑又名断情剑,它之所以叫做断情这一听起来就叫人打着哆嗦的名字,就是因为人在无情或是在断情的时候,才能叫它恢复剑所应有的特征。
不过,黎月雏是无法无情或是断情的,这把剑不曾在他的手上变化过,更何况现在,他所面对的是冷星月。
可是,黎月雏会飘香剑法,飘香剑法的厉害之处便是不是让剑本身夺人性命,而是用剑香,剑香可以转化为锋刃,倘若香气可以转化为锋刃,那么它绝对要比平常的剑刃还要锋利。
冷星月闻到了剑的香气,不过她并没有感觉到剑香可以伤到自己,因为黎月雏并没有让这些香气积聚成利刃,可以伤害得到冷星月的利刃。他手下留情,可是冷星月并不知道,否则她出手就不会那么的无情,招招不避黎月雏的要害之外,恍似有让黎月雏毙命之意。
冷星月的剑过来了,就在黎月雏的眼前,倘若剑在向前伸去一点儿,黎月雏就会受伤。冷星月的剑之所以这么顺利地将剑挥到黎月雏的眼前,只是因为他心不在焉。在同别人打斗时,心不在焉是最吃亏的。
可是,黎月雏每每看到冷星月的面孔的时候,他便更是显得心神不宁了。
风飘飘,一抹沙尘。黎月雏只看到一粒沙尘,沙尘是从冷星月的剑上脱落而下来的,也是那粒微乎其微的沙尘提醒了黎月雏,提醒了在自己的面前并非冷星月,而是剑,极其锋利又会噬血的宝剑。
剑只有一寸便可以刺到黎月雏,刺到他的上额的结果就是便是要了他的命。
冷星月的剑真的一点儿情面也不留,难道她对黎月雏一丁点儿的情面也不留了,难道她对黎月雏一点儿情分也没有了吗?或许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否则的话,她就不会将剑锋对准黎月雏的要害了。
黎月雏不想死,无论是为了谁他也不想死,因为他答应过红妩娘,自己会好好的照顾自己,自己也会去照顾冷星月,自己还会努力的在江湖上打拼,让这个时代成为黎月雏的时代。
正因为黎月雏拥有这样那样自己绝对不可以平白无故死的理由,也因为他看到剑上划下的那粒沙,更因为他看到了那令江湖人甚为敏感的剑锋,所以他要躲过去,不过,冷星月的那把剑离黎月雏的额头太近,近得叫黎月雏无法躲闪。
突然,冷星月的手停在了那里,固然,她手中的剑也停在了那里,不过剑离黎月雏很近,近的剑尖似乎已经是点在了黎月雏的上额,但是剑尖绝对没有真的碰到黎月雏,因为那把剑太锋利,倘若真的碰到了人,哪怕是刚刚接触上,那个人也会滴血的。
这一剑并非是冷星月心软,不想再刺下去,不想让黎月雏受伤,而是她真的无力再刺下去了,因为黎月雏虽然没有受伤,但是冷星月却受了伤。
冷星月的手受伤了,是她握剑的那只手受伤了,看样子她伤的很重,否则的话她不会连把剑再向前送一点儿的力气都没有。
冷星月的手虽然受了伤,而且她还感觉到非常的疼痛,痛的她的手似乎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因为飘香剑伤人是无形的,而且还不带有血的。
其实,就在冷星月的剑过来的那一刻,黎月雏也有了准备,他看得出来冷星月并没有手下留情,他也不想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死,因为他知道,谈若自己真的死了,那么自己也就没有再向冷星月解释什么的机会了,所以,他使出了飘香剑法,让剑香直击冷星月的手,她的右手,她的手被剑香所环绕,受了伤,自然她的剑也就拿不稳了。
剑落了下去,冷星月的手也伸了回来,冷星月受了内伤,黎月雏也了解冷星月的伤势,冷星月也清楚自己的伤势,这伤只是暂时性的,与其说那是伤倒不如说那不是什么伤,因为天下间似乎不存在好的那么快的伤。
自冷星月的剑落到了地上的那一刻起,她的手也就不痛了,很神奇,的确,飘香剑法本身就是很神奇的剑法。
冷星月静立在那里,直勾勾地盯着黎月雏看,她很失望,但是也很庆幸,失望是因为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拿不回红妩娘静躺的那口棺材了,庆幸的则是因为她并没有死在黎月雏的剑下,不仅是没有死,而且现在自己身上没有一处伤。
风,还是那阵风,仿佛刚才那股森然而萧瑟的风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还没有减小,还是那么的凉,吹向人从里到外都是那么的凉。
冷星月问道:“你明明知道那一剑我不会手软,你也明知道我不会放过你,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黎月雏道:“你是知道的,无论怎样,我都是不可能伤害你的。”
不知怎的,。冷星月的内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绝非是因为黎月雏的这句话而有所感动,因为她的眼神还是流露着几分冷漠,只有在看着自己所厌恶的人才会显现的冷漠。那种感觉,冷星月真的是不知道,因为她从来就没有那么一种感觉,可能是因为她真的心软了。
其实,冷星月的内心也一直都很软,只不过她非要将自己的心变得强硬起来,尤其是在黎月雏的面前。她也原本不想杀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杀过人,她也很抵触杀人这样在江湖上看似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一想起西门豹对自己所说的,她便硬要让自己对黎月雏毫不客气。
当一个人原本不想杀人而非要那么做的时候,往往会比原本想那么做的人还要决断。
冷星月的心跳得很快,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跳得是那么的快,也许她对黎月雏还有情,即使她刚才想无情地杀了黎月雏。
冷星月说道,语气依然很生硬,也许她认为,在黎月雏面前说话,必须要保持着这么一种生硬:“黎月雏,你说的很动听,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不杀我吗,或许你不杀我有你的目的。”
黎月雏急道:“当然,我有我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本应该杀你而又下不了手,为什么如碧本应该让我杀你她却让我保护你,有时候,我真的是想不明白,也想不通。”
冷星月不想再听黎月雏这些话了,也许是因为她听得太多,或许不是,因为黎月雏本身也没有说几次,或许是因为冷星月已经没有那份心思了吧。
这里还是有些冷,因为地上有把很光亮的剑,剑似乎是天下间最冷的东西,尤其是在冷星月手中所抖落的这把剑。
不过,落下的剑没有人在意,因为此刻,他们所在意的只有对方,而不是彼此的剑。就这样,他们面面相对着,什么也没有说,也许他们在思索,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这里又变得很静,静的不象是清晨,静的倒象是黄昏,的确,这里果真是越来越象黄昏,因为天色变得越来越暗,也变得越来越阴霾。
风卷起了地上的沙尘,彼此之间也变得模糊了,也许他们之间就很模糊,因为渐行渐远的人是生疏的,因生疏而模糊。
他们都有所改变,他们的改变也都是因为彼此。
无语,这里还是那么的安静,静的叫人有些心碎。心碎的滋味是任何人所不愿意尝到的,但是,他们却不得不去品尝,因为是对方让自己心碎,而且彼此间将要永远地驻留在心中。
黎月雏又回过头去,看着红妩娘,红妩娘沉睡的样子很美丽,也让人心动,更让黎月雏看着高兴,因为他明白,红妩娘并不愿意看到江湖里的任何打打杀杀,也因此,黎月雏感到很庆幸,庆幸于刚才与冷星月的打斗并没有打扰到红妩娘。
冷星月并没有走,她知道自己今天是拿不回那口用寒冰所制的棺材了,也因此,她本来是应该离开的,但是此刻,她不仅没有走,反而又向黎月雏走近了几步,依然停在了黎月雏的身后,也许在这凄荒的地方,真的有冷星月所留恋的什么东西。
黎月雏道:“给我一些时间,八月十五之后,我一定给你一个解释,给你一个我黎家与你西门家的解释,也给你一个我与如碧的解释,不过,现在请你离开,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与如碧这份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