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贾贤也紧紧地握住了剑,准备瞬时迸发。但柳贾贤此时握剑,只是安求自己在临死之前,还能保持着踏实的心态。他很肯定奔马飞腾,肯定他的剑法是又阴,又狠,又冷,又快,又准,有神仙的妙笔一样飘然,有万马齐喑的气势,也有着小溪流水的超然。
剑寒,月冷,这一剑又会是谁流血?
然而,这一剑另柳贾贤失望了,但柳贾贤读对奔马飞腾的失望便意味着自己的幸运。奔马飞腾的这一剑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慢还要慢很多,不仅是慢,剑也在颤抖着,没有方向地向前,这绝对不是奔马飞腾清醒时的手法。柳贾贤这时大笑,他很确定,奔马飞腾并不是百毒不侵,他现在已经是毒血攻身了,刚才所表现的,只不过是兴师作态罢了。
奔马飞腾的剑在离柳贾贤身前一寸的地方停止了,他或许已经没有了力气,没有力气再让剑向前一寸。
风清冷,夜凄凉,凄恻里飘来了阵阵哀伤。在这里,潜存着死亡,潜存着一个时代的变化。北方奔马飞腾无力,在他看到柳贾贤从他的剑下逃走,从自己的额头上掠过之时,在他的眼帘中所闪现的并不是自己身上血花四溅的场景,而是看到了一位身披绯红色长袍的飘然女子——红妩娘。
也许爱的力量是伟大的,正是在这形式危机之时,他的眼帘闪现出红妩娘那超然的气质,又燃起了他新的力量,虽然身中剧毒,但是他的剑在告诉着他:“主人,你是不会死的。”
柳贾贤就在他的身后,见他弯着腰,一手执剑狼狈不堪的背影,不禁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北方奔马飞腾,我已经说过了,再百毒不侵的人,也难逃九寒七煞毒的毒性,今天,不是我柳贾贤的死期,明年的今天,我看是倒是你北方奔马飞腾的祭日。”
说完,柳贾贤又狂笑不止,但是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即使他看着奔马飞腾依然如此狼狈地背对着站在自己身前。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剑,并且准备刺穿奔马飞腾。
奔马飞腾这时就好似一个新生儿一样,又重新燃起了活力,随着一声:“是吗?”他急速地转过身来,他的剑也直奔着柳贾贤而去,柳贾贤虽然也将剑刺来,但是他的剑远不及奔马飞腾的剑快,也不及他的剑狠。
瞬时,两剑相交,只听“铛”的一声响,柳贾贤的剑被打在了地上,这时他也吓得心胆俱裂。他认为此刻是一场梦,一场起于现实而又不属于虚幻的梦。柳贾贤顿时满脑子空白,他忘记了奔马飞腾身中剧毒,他也再次相信,奔马飞腾真的是百毒不侵的。
但奔马飞腾刚才的那一剑真是消耗掉他身体内全部的气力,当他的剑刚指于柳贾贤时,柳贾贤急速转身,匆匆而逃,他不敢看,他不敢看奔马飞腾的追踪,但幸亏他没有回头去看,因为这时奔马飞腾已经将剑当成了拐杖,拄在了地上。只见他的鼻孔与嘴中,溢出了好多好多鲜血,在清冷星月光的笼罩之下,他的脸映的比白纸还要苍白几许。
“我没有死,我还没有死。”
奔马飞腾仗剑唉声叹气地说,或许他认为这是上苍对自己的照顾,没让自己倒下。但他也深知此地的危险,他的这种预感是一位久在江湖的人的任何事的警觉。他没有力气,但是他不允许自己就在此地沉沦,举步不前。
不怕死的人,并不代表他渴求死。他不能死,所以他拖着那柄长为三丈二寸,重达十八斤的长剑,在明月铺散的道路上前行。夜凉,让他觉得自己体内之寒在与外界的阴冷交错相替着,但是寒冷并没有错乱他心中原本就清醒的意志,因为在他心中存在浓浓的爱,也是敢去表达的那份爱,更是自己在寻找着的那份似有若无飘渺的爱。
“红妩娘,燕姑娘,你到底在哪里?”
奔马飞腾在扯着他那略有些沙哑的喉咙,声音响彻在这宁谧的夜晚。他漫无方向地向前走着,发现这条路实在是越走越长,长到了到里黎明也走不到尽头,或许这辈子也将延续蜿蜒,因为他的这条路不取决于何时才能走出这条小巷,而是何时才能看到红妩娘。
拂晓将至,月色渐渐而去。黑夜敷衍了江湖里的血腥,白昼又将带给人们怎样的道路?江湖就是一条不归路,这里有刀,剑,酒,肉,血,狂杀……
奔马飞腾很累,可是他不敢睡,这是因为他非常害怕自己一闭眼,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机会了。他强忍着自己体内的剧毒所带来的疼痛。他依然缓步向前,路随毫无目的,但心却有着很清晰的向往。
“我,我这是在哪里,我在这儿睡了多久了?”
红妩娘躺在郊外的荒林之中,忽地被晨雾夹杂的寒意给冻醒。凉风瑟瑟又带叫她的凄苦曼延。她的心很平静,因为她是在睡梦中。沉睡和好似死亡一样,也只有在睡梦里,人才不会去想,不去思考,也只要在那个暂无心肺的领域中,她才有可能去忘记。
红妩娘的目光了望远方,在晨雾的模糊中,她看不到自己最初所想的未来。但清晨的凉意也给她带来一阵精神上的开阔。
刹那,红妩娘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右臂有些疼痛,她蓦地用手去触摸,那已经成了往事,但那不堪的记忆又叫她那平静的心开始浮躁。她好恨,她很不理解,同样她也爱着,否则在她潜意识里,也就不会对黎月雏是那么的挂念。
当红妩娘触及到那飘飘的衣袖在清风习习中飘荡之时,她流下了泪,慌张地道:“我的胳膊那?我的胳膊,黎月雏,难道你的心全部给了西门冷星月了吗?难道她就那么重要,那么的值得你去相信?”
红妩娘一边说着,一边缓慢地起身。一阵风吹来,将她的那只袖子扬得好高好高,沆瀣的铺散,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这让她不禁感到有些冷。蓦地打了个寒战,然后一手抱在了肩上,蜷缩成了一团。
“我该去哪儿?”
红妩娘终归是迷惘的,玉箫情风楼一夜的萧条让她没有了家,黎月雏在江湖神秘的出现,更迷乱了她的心神。当她恨透了玉箫情风楼的那一刻起,她也就选择了去流浪,当她深爱黎月雏的那一瞬,同样,也将意味着她走向了孤独。也许,早在十五年前,她就有这样的感情,只不过是十五年后,她走了一个注定的命运。一所楼,一位人,已是她生命中的全部,但现在这两样在她生命中淡然而逝,这是否意味着他一无所有了呢?
红妩娘一时“哈哈”的苦笑了两声,或许通过这不经意的笑容,这真诉说着她已经看开。是啊,在这个如仇似海,看似多情却又无情的江湖里,对于一个穷途末路的女子而眼,不看开又有什么用呢?
红妩娘一下子想起了他,不禁垂下头来,看了看自己只剩下了半条胳膊,轻声语道:“难道这真是我的命运,难道我红妩娘的红尘之路真的告结了吗?”说着,她叹息地摇了摇头。
红妩娘刚刚转身,正抬起的脚突然又放了下来。红妩娘有不解的眸子看着他,或许她对那个人的出现很失望,因为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一心所想的飘香剑客,但红妩娘应该庆幸在自己最孤独的时候看到了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是最爱红妩娘,最把她放在心上的人——北方奔马飞腾。
这绝对不是巧合,更不是上苍刻意安排他们相见的一种缘分,而是红妩娘潜存在心,不愿意时时吐露的那份等待,更是奔马飞腾无所顾忌,忘乎所有的追求。他们相遇,但他们无语,也许这样的相遇太过突兀,也许这样的巧合只会存于梦境,但两人谁都没有诧异彼此在此时此刻此地的出现,他们在为对方此刻的样子而感到郁悒。
风无情地刮着,散动着奔马飞腾那毛卷的发髻,也吹动着红妩娘那已经是很零乱的发丝,两人透过长发,隐约地看到了彼此间心事凝重的面容。
奔马飞腾道:“怎,怎么,你的手臂,你……咳咳。”
奔马飞腾一时激动,因疲劳而又身中剧毒的他,刚说完这句,他就“噗嗤”一声吐了满地的鲜血,陡然间,红妩娘那婀娜的倩影在他的眼中开始逐渐地变得模糊,奔马飞腾此刻已无法克制住毒药在自己体内游动给自己带来的眩晕,不知不觉,这晨雾尚未退去的清晨在奔马飞腾的眼中变得漆黑一片,犹如见到阴曹地府一样,一下子,他后仰了过去,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红妩娘没有想太多,原本心事凝结的她顿时也将所有抛于脑霄,她迅速地来到奔马飞腾身前,蹲坐在了那里,用手触及着奔马飞腾的身体,发现他的躯体冰冷的无法让人置信,再看他那有些泛黑的嘴唇,刹那也便知道了,他一定是中了什么毒,而且此毒剧烈无比。
红妩娘不知道奔马飞腾到底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红妩娘感到自己,此刻真的在对眼前这位刚刚相识不久的人而担心牵挂,而且对奔马飞腾的忧虑并不次于曾经对黎月雏的挂念。难道只有在患难之时,红妩娘才真的能够感受到这些。也许,在两人最初的相识,奔马飞腾对红妩娘第一次表达爱慕之意的那刻起,奔马飞腾的影象已经潜存在了红妩娘的心中。
红妩娘抓着奔马飞腾的手,握的很紧很紧,闪动着珍珠般晶莹的眸子,急切地说道:“楚风,你怎么了,楚风,楚风,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