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说话!”舒染虽然醉得迷迷糊糊,但还是听到了简薄言说的话,“渴了喝两杯水而已,怎么了。”
  “舒小姐,容我提醒你。”简薄言淡淡道,“不是两杯,是三杯。”
  舒染赌气不搭理他,一脚把被子踹掉了,以表示她对他用词的不满。
  酒精可以麻痹她的身体,但是不能麻痹她的大脑神经,她的神经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对话。
  虽然简薄言说得倒也没什么不对,人家用的专业术语,并没有骂人的意思,只不过她心里就是觉得不舒坦。
  这份不舒坦不是来源于简薄言说的话,或许是因为别人。
  烦躁堵在心里,堵得她难受,她想把不满和烦躁都撒出来,那样她才能好好休息。
  “舒小姐,就算室内有空调,你不盖被子睡觉,明天早上起来肯定会感冒,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把被子盖上比较好。”
  简薄言一边说着,一边帮她把被子拉过去盖上,耐心十足,没有丝毫不悦。
  “我不盖。”舒染再次把被子踢开,像个小孩子赌气似的,“我热得慌,盖上被子才会被捂出病来。”
  “舒小姐,初冬的天你说热?”简薄言只当她在耍脾气,耐着性子继续给她盖被子。
  被子刚拉到她脖子处,她倏地坐了起来,一脸不满地瞪着简薄言,“我说了我热,不盖。”
  看来某人的婚礼对她的打击比想象中还要大,恋爱中的女人啊,可真是难伺候。
  简薄言几不可查地叹了叹气,长这么大以来,他第一次这么耐着性子照顾一个人,可这个人却如此不给面子。
  “舒染。”他的声音有些凉,“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她一向被宠惯了,受不得半分委屈,这样任性的脾气着实不太好。
  她和景御凛的事情,表面上来看,她确实是受害方,可……她不知实情,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对景御凛肯定还是有点怨言的,不然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如此失态。
  “大小姐脾气?”舒染听到他微凉的话,倏尔有些委屈,语气含糊,可那分自嘲确实极为明显,“你以为我在耍脾气?”
  简薄言见她垂下头委屈的样子,不自觉地微微皱眉,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她,可顿了几秒,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的一头蜜色秀发因为在枕头上胡乱翻滚,乱糟糟的,正因为这乱糟糟的头发,给她凭添了几分哀伤。
  晶莹的泪滴落,落在她的白皙的手臂上,异常刺眼。
  除了她耍喝酒耍酒疯的那次,他何曾见过她流泪的模样,更何曾见过她如此难过哀伤的神情。
  简薄言莫名地有点烦躁,还有点渴,想喝水。
  大概是因为这天气太过干燥,让人也莫名地跟着烦躁。
  他倒了一杯水喝,之后又给舒染倒了一杯,“喝了水乖乖睡觉,嗯?”
  他自己没有察觉自己说话的时候异常温和下来的语气,不过舒染倒是因为他的好言而抬起了头,眼眶里还蓄着泪水,倔强地撇嘴,“不喝了。”
  潜台词仿佛在说,这时候道歉已经来不及了。
  微红的眼眶,撇嘴的表情,凌乱的头发……完全一副小白兔的模样。
  简薄言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这个女人平日里虽然总是一副娇娇柔柔的样子的,但是他很清楚,她实际上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大灰狼。
  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她和大灰狼站不上边,她应该是只货真价实的小白兔……莫名地想要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
  他低咒一声,把水杯放回桌上。
  而本就委屈的舒染看到他不悦的表情,以为他在心里骂她,顿时委屈得不得了,眼眶里蓄势待发的泪水如珍珠串般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你骂我……”喉咙里含糊不清,煞是委屈。
  简薄言放了个水杯转头就看到了这幅场景,瞬间如临大敌,不知所措。
  “我没骂你。”他抚了抚额。
  “你骂我……”委屈至极的舒染还在重复。
  从前没有觉得女人流泪这么麻烦,他向来都女人的眼泪或者示弱都没什么感觉,在他眼里,从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弱者才会落泪。
  但此刻,简薄言见识了一种既不是胜者也不是败者的生物,他没有觉得她的眼裂丢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很是无措。
  犹豫了几秒钟,他在床边坐下,抚了抚她乱糟糟的头发,“我没有骂你,我在骂我自己,骂我自己有病。”
  “真的?”
  “真的。”简薄言点头。
  舒染将信将疑,声音还有点哽咽,不过好在眼泪没有像珍珠串那样继续不要钱似的掉了。
  他在暗骂自己因为看见她委屈时心里表现出来的异常,而她以为,他在为之前不让她喝水的事情道歉。
  简薄言倒是不在意她心里怎么认为,总之能止住她的眼泪,怎样都无所谓。
  “还喝水吗?”为了不让舒染再掉珍珠,他以有生以来最轻的声音问。
  舒染扁着嘴摇头。
  “不喝的话躺下好好休息,好不好?”
  舒染摇头。
  简薄言却是皱了眉,“不想休息?”
  舒染再次摇头,“太热了,睡不着。”
  刚才她说热,简薄言还以为她在耍脾气故意说的,而现在她还说热,他就不由得奇怪了,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异于常温的烫。
  他拨开挡在她面前的头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也异常的红。
  可能是吹了冷风感冒发烧了。
  简薄言起身想去找个温度计给她测测体温,刚抽回手却被舒染拉住了。
  “凉快。”她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敷冰块似的。
  敷了一会儿,似乎温度不够凉了,起身整个人贴了过来,嘴里还念叨着‘舒服’。
  简薄言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上滚烫的温度,心里隐隐不安,试图说服舒染放开他让他去找温度计然后找点退烧药。
  可无论他怎么温声细语或者冷言威胁,舒染都铁定了不放手。
  他摸了摸衣服兜找手机,翻找遍了几个兜也没摸到手机。
  “舒染。”他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轻声问,“你的手机呢?”
  因为被拉开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又贴了回来,所幸她听到了他的问话,含糊道,“包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