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染愣了愣,“也行。”
  她这么说,其实只是客气一下,上次她说话那么重,肯定伤到他的自尊心了,她觉得他应该不会接受才对。
  “正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和你谈一下。”
  简薄言这么说,舒染了然。
  如果不是因为正好有工作,他应该不会答应。
  “Sura,我也要去。”文森特把脸凑到她面前,“只有看着你的时候,我才有食欲。”
  舒染一巴掌拍开他的头,“那你饿死得了。”
  “我要是饿死了,以后谁来陪你?谁来逗你开心?”文森特死皮赖脸地再次凑过来道,“我可是你的开心果,你舍得让我死吗?”
  “我舍不得谁,都不会舍不得你。”舒染揉乱了他的发型。
  她很清楚,这只花蝴蝶可在意形象了,对发型更是要求高得不得了,容不得有一丝凌乱。
  文森特一边嗷嗷叫,一边打开手机摄像头整理发型。
  舒染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而在别人的视角里,他们一个在笑,一个在闹的情景,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简薄言看着这幅场景,心里却一阵苦涩,她嘴角的笑容是为别人而绽。
  他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太好,看她在那些商业活动露面时,她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看不见她眼里的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了。
  而她久违的笑容,是因为文森特,或许是他错了,她和文森特在一起好像真的很开心。
  如此的话,他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她,没有理由让她重新选择……
  “走吧,正好是该吃午餐的时间。”舒染看够了文森特的笑话,转头跟简薄言说。
  简薄言默了几秒,才道好。
  文森特没有跟去。
  他虽然嘴上说想要时时刻刻陪在舒染身边,但他是个深知女人心的人,他很清楚,露面频率过高只会使人厌烦,过度的打扰也只会招人讨厌。
  他的确是万花丛中过,隔几天换一个女人,但那些女人都不用他花费时间追求就都转身贴过来了。
  所以说得准确一点,他懂得很多套路,但他没有太多追女人的经验,舒染是他正经追求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真心的一个。
  ……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了。”坐在餐厅里时,舒染感慨道。
  “嗯。难得有机会。”简薄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问,“最近感觉有想起什么吗?”
  其实他并不想聊这个话题,但他们之间剩下的共同话题,除了聊一点公式化关心的内容,好像寥寥无几。
  “最近没有想起什么新记忆。”舒染摇头,有点微微泄气,“丹尼尔博士说,可能是遇到的了瓶颈期。”
  关于失去的记忆,她所能想起来的,好像就止步于上次想起的那个女孩子略带模糊的面容。
  之后丹尼尔再给她催眠,经过了那么多天,但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丹尼尔猜测,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她的生活比较单调,基本上就是家、公寓、片场三点一线,没有能够刺激到脑补记忆的东西。
  但大概也是因为寻找记忆的进度止步的原因,她最近心情偶尔容易烦躁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不适,就连睡眠都比之前好了很多,梦也少了,不会再重复做一个梦了。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简薄言问。
  “丹尼尔博士认为,如果想要想起那些我自己从心底也不太愿意记起的记忆,需要一些适当的刺激。”舒染说,“但具体是什么类型的刺激,需要我自己去判断。”
  按照丹尼尔的说法,那些记忆之所以被她忘记,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人对她用了催眠法,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愿想起。
  所以那些记忆沉到了她记忆的深处,加之给她催眠的那个人是精神科权威之一的斯维德,如果想要再次想起,是有一定难度的。
  前期她想起了一些东西,但那之后就会遇到瓶颈,就像现在,她什么也没再想起来,如果突破了这个瓶颈,她或许就能想起全部了。
  所谓的突破瓶颈,很大程度上来说,应该是突破她自己。
  “刺激?”简薄言皱了皱眉,“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上次想起小部分记忆,是在去卞城之后……”
  “如果是类似于那样危险的刺激,我不希望你去挑战,我想你哥他们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为了防止她遇到危险,他们估计会把她锁在家里,因为他们知道,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如果不阻止她的行动力,她总会想方设法去做。
  “虽然上次是那样,但肯定不止是危险才能刺激我。”舒染解释说,“一些平常我不会做的事情应该也行。”
  “比如?”
  “比如……”舒染偏头想了想,“蹦极之类的?”
  “这个对你应该没有什么挑战力。”简薄言默了默,道,“听洛相思说,你曾经眼睛都不眨从茯苓桥跳了下去,两次。”
  景城的茯苓桥,桥下是横贯整个景城的茯苓江。
  第一次跳下时,她说她爱他,景御凛一句玩笑话,说她对他的爱,可能是从茯苓桥到茯苓江水平面的距离。
  她倔强地觉得这个距离不够表达她对他的爱,她告诉他,她爱他,比从桥面到水平面的距离深,深很多很多,她爱他的程度,是她所经过的每一丝空气加上水里的分子的数量。
  他看着她,只笑了笑,于是她从桥上一跃而下,景御凛在她跳下的一刻,紧随她一起跃下。
  她仍然能记得那时候,十七岁的舒染有多甜蜜和幸福。
  第二次,是因为被人追杀,他们逃到茯苓江,不得已相拥跳了下去,那时他们还庆幸,在那之前跳过一次,有了经验才不至于交代在那里。
  “那时候真是年少轻狂,无所畏惧。”舒染笑道,“如果让我现在去跳,我可能会犹豫。”
  即便知道有人能即使把她捞上来,跳下去除了会沾湿衣服外,不会有任何问题。
  “不过你这个主意好像不错。”她倏地恍然道,“或许现在对我来说,跳茯苓江是一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