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深夜的时候,海的颜色就会变得很深,和天空融合在一起,叶果能够感觉到船终日在飘着,却不知道往哪里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不知今夕何夕,这种孤独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她忽然想起在上次出国的时候,船上,顾异洲跟自己说的话.
他的小时候,也是在这样一艘偷渡船上面,偷渡到遥远的国外的,那个时候他年纪尚小,比起现在的自己来说更加惶恐,更加无措.
这也许就是吃他吃过的苦吧,也感受到了顾异洲当年的恐惧,黑暗当中,叶果的嘴角,微微勾起的一次笑容,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
只是不知道现如今顾异洲怎么样了,他的手术有没有好,他有没有醒过来,身边有没有人照顾？更重要的就是它的股权还在自己的手里,叶果曾经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会还给他,没想到又做了一次说话不算话的小人,也不知今生有没有命回去？
正想着叶果习惯性地扶住额头.指尖的触感让她忽然意识到额头上的伤疤.
船上没有镜子,她只能通过黑暗的玻璃当作镜子,来照出自己模糊的影子,她左看看右看看,依稀看到这疤痕很长,很恐怖,很吓人,很丑陋.
她想,幸好顾异洲看不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果忽然听见了另一端的船舱传来清晰的哭声,每每到深夜,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就会到二等船舱去睡,至于这些杂物间都是留给船上的,等待着被卖的奴隶来睡的.
现在已经不是奴隶制.这些人口没有办法在明面上买卖,作用可想而知,如果真的有人买,等待他们的也必然是一死.
叶果心有惆怅,也许是因为害怕吧,但是他却隐隐听到这哭声有些熟悉,好像是白天跟自己一起做工的那个女孩儿的声音.
她看了看隔壁床,隔壁床脏兮兮的女孩子,似乎已经熟悉了这边的环境,裹着破烂的被子睡得很香.叶果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过阴暗狭小的走廊,来到了另一间房间的门口,然后敲了敲门,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
“是我.”叶果轻声呼唤,“我听见你在哭,你是吗？”
里面沉默了半晌,门终于开了,这是一件同样狭小的储藏室,可能因为过于狭小以至于放不下两个人,因此是个单人间,开门的果然就是白天那个瘦弱的,但是保养得宜的女孩子.
她光着脚,站在叶果面前,抽噎着,可能是怕被发现吧,就连哭声都充满了压抑：“我想……我想哥哥……我想……哥哥……”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沉闷的哭声回荡在走廊里面,也回荡在叶国的心上,让她本就沉闷的心情更加的难受了.
“没事没事,”叶果抱着她,轻轻地安慰着,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叶果已经能够零星听得懂他们之间的对话,大概知道明天就要靠岸.
“明天就要靠岸了,那个时候我们也许会有新的去处.”
“就算是靠岸也是在黑天.”女孩抽噎着说道.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叶果问道,自从他上了船之后,这个船就一直没有再停过,所以叶果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上的船,也不知道这艘船一般在什么时候靠岸.
“他们做的都是非法的勾当,当然不会在白天来到码头,一般都是晚上,那些下了船的人再也没有回来,而且他们都大声地哭着,好像并不愿意下去.”
是啊,叶果想着要是愿意下去才怪呢,一旦下了船面对着自己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了,她还记得自己以前看过的电影,这种黑色的产业链,作为奴隶的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身为人的尊严,只是富人的玩物.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