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果微笑着说：“没关系。”
叶果把粥稍微吹凉一点儿送到肖敏敏嘴边，边喂边道：“你吃饱了就会觉得没那么难受，能吃是福，等你精神再好一点儿，我带你出去玩，我连题目都想好了。”
肖敏敏点头，肖言之微笑着说：“带上我一个，我早就想跟你们一起玩儿了。”
肖敏敏看向肖言之，小声对叶果说道：“我哥画的太丑了，就是你也猜不出来。”
叶果笑着说：“为了保住他的面子，我一定会努力的。”
肖敏敏脸上的笑容变大，叶果趁势又喂了她一口，这感觉特像是在精心的饲养某种小动物，又怕她不吃，又怕她吃了不变壮。
肖敏敏只吃了七口粥，叶果怕烫着她，还都没敢舀得太满，也就是她平常三口的量，可无论她再怎么劝，肖敏敏都是摇头不吃了。
叶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句话，这人要是还能吃，那就是能活，想了半天，叶果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心一下子就酸了，叶果柔声问肖敏敏，“你还想吃什么？我们去买，等你中午醒了吃。”
肖敏敏摇摇头，“吃饱了，我吃不下了，头晕的很，我想躺下。”
叶果要偷着在床下用力掐自己的大腿，才能勉强忍住翻涌而来的泪水，勾起唇角，她微笑着道：“好，饿了再吃。”
肖敏敏吃过早饭又听叶果说了一会儿话，没多久就说困了，想睡觉。
待她睡下，叶果这才发现，肖言之出去有一阵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护士小姐，你在这儿先看一下，我出去看看。”
叶果起身，跟护士打了声招呼。
出了里间，客厅也没人，叶果直接出了病房，站在门口左右一看，她很快发现肖言之的身影，他站在拐角处，面前还有数名医生，身影显得有些颓废，听见响声，回头看到叶果，眼神有些空洞。
一种不好的预感兜头袭来，果然等到叶果走近，就听到医生无奈的说道：“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家属心里也得有个准备。”
叶果脚步踉跄了一下，若不是肖言之从旁扶着，也许会直接摔到在地上。
叶果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还能说什么，她很想跟那些医生说，不会啊，肖敏敏刚刚还吃东西了呢，她现在在睡觉，等一下中午就会起来，然后大家再找一些她喜欢吃的，喜欢玩儿的，她还要带肖敏敏回安泠去打雪仗的……
叶果是撕心裂肺，肖言之是无声的割肉，至亲的痛苦一旦迸发，那是一个没有血缘的旁人根本比不上的，叶果这会就是哭都找不到定位，她是要大哭？还是像肖言之一样，把所有的声音都吞回肚子里面？
眼泪流下来，滚烫滚烫，叶果唯有上前，本能的拉住肖言之的手臂，哽咽着说道：“敏敏还好，没事，别这样别这样。”
肖言之眉头轻蹙，一大滴眼泪无声滚落。
如果这是一场不可逆的悲伤，叶果自己都不能幸免于难，她又要拿什么来拯救痛苦中的肖言之？
临近年关，医院给所有加班的护士五倍补贴金，还给每个工作人员派发了新年礼品，所以医生和护士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肖敏敏一共醒了三次，晚上七点多醒来，突然拉着叶果的手，对她说：“果果姐姐，下雪了。”
叶果一愣，“嗯？”
肖敏敏只直勾勾的看着她，重复着一句话，“下雪了。”
叶果没见过所谓的回光返照，也不懂得什么是弥留之际，她只是本能的流泪，然后握着肖敏敏的手，点头附和，“下雪了，我们一会出去玩雪。”
江城，是江南城市，不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