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可能会在。”顾异洲不动声色的扫了整个一楼一圈，一切都破旧不堪，应该经过简单的打扫了，沙发罩有些褪色，这不仅是叶果的回忆，也是顾异洲小时候的回忆。
没错，他第一个想到的可以让叶果躲起来还不被肖言之发现的地方，只有这里。叶果见到他的反应，足以印证他的猜测。
顾异洲坐到叶果旁边的沙发上，看了眼才织了一圈的毛衣：“这么小，是围脖？”
“啊，是围脖。”叶果只能顺着顾异洲的话。
顾异洲拿过“围脖”仔细看了看：“我记得你说过，这种花纹适合男孩子，万一你怀的是女孩呢？”
叶果怔了怔，旋即整个人放松下来：“你都知道了。”
“你躲到这里来，肖言之找不到你很着急，所以他给我打了电话，”顾异洲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
叶果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没能躲得过啊。”
顾异洲把毛衣毛线还回给叶果：“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你这身子骨，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叶果把毛衣毛线放到一边，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
“就算是不出事，我也难受的很，有时候觉得在江城没有家，可是你说，我生在江城，长在江城，倘若这里都不能让我产生归属感，我还能去哪里呢？”昏暗的灯光下，叶果的脸色苍白的让人心疼，“后来我忽然想起来，其实我在江城拥有过的所有快乐，都在这里了。”
叶果喘口气，似乎说这么多的话让她感觉到疲惫。
“一直都吐得很严重，后来医生跟我说，还是引产比较好，要不然的话，孩子可能也熬不到生产……”
这之前，顾异洲只是听肖言之说叶果怀孕的反应很严重，现在连医生都要叶果放弃孩子。
也许，叶果承受的痛苦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顾异洲有些难过。
“既然你已经找到我了，就坐坐吧，我累了，去歇会。”叶果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毛线，上楼去了。
顾异洲在灯下坐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起身上楼。
十六岁之前，他生活在这个地方，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已经走了无数遍。
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的脚步一样沉重，每迈出去一步，就有一把刀插到心脏上似的，痛得无以复加。
终于，脚步停在房门前，他缓缓推开深色的木门。
迎接他的，是叶果浅浅的呼吸声。
叶果畏寒，所以天一冷她就睡得格外安分，像只小宠物似的蜷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个头来，浅浅的呼吸着，好看的小脸上写满安宁。
顾异洲在床边坐下，拨开叶果额前的头发，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她的脸。
难怪医生都劝她放弃孩子。
持续小半个月的呕吐已经透支了她整个人，她不但瘦了，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那些插在顾异洲心上的刀，猛然齐齐往旁边一划，他的心上多了无数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叶果走了。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电话铃声，顾异洲怕吵到叶果，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去接。
电话是肖言之打来的，一接通他就问：“找到果果了吗？”
“找到了。”顾异洲说，“在老房子里面。”
“在老房子？”肖言之笑了笑，“难怪，她熟悉的，又不会被我找到的，也就只有这里了。那你……好好照顾她吧。”
结束通话后，顾异洲并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站在阳台上，任由寒风往他身上吹。
叶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那么几个片刻，或是在他喝醉的时候，或是在他醒来后被空落落的感觉扑中的时候，他是恨极了叶果的。
恨她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恨她每一件事都不留余地。
可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身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