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晌午的时候,弄蝶侍候着她用过了午膳后,顾姝终是忍不住,趁着弄蝶出去送碗筷的时候,费力地挪下了床榻,拿着面巾遮住自己的脸,便抬脚出了营帐.
彼时因为瘟疫越发严重,原本还算热闹的营帐外,已然寂静的恍若空无一人的孤城.
处处透露着死亡的气息,除非抬头朝着四周看去,才能隐隐看见的远处把守着一排身穿铠甲的士兵.
抬脚朝着萧白的营长走去,可才没走几步,阴沉的天空便突然飘下了几朵细碎的雪花,丝丝凉意吹拂着额头,扬起了脸上的面纱.
顾姝蓦地顿住脚,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飘散的一朵莹白,嘴角亦是扯着抹苦笑.
这应当是初冬的第一场雪吧.
还记得前不久她才曾与赵瑾相约,待到初冬第一场雪的时候,二人要一同观赏,可是眼下,怕是不能了呢.
轻叹了口气,顾姝敛住了郁结的心绪,继续向前走着,只是在靠近萧白营长附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低吼声.
熟悉的声音瞬间让顾姝定住了脚,眼底猛然滑过一抹惊诧,呆呆地看着前方,忘记了反应.
“萧神医,这可怎么办啊？王爷不会有事吧？若是让小姐知道了,定是要担心死的！”
“今晨到现下,王爷试过药已经太多了,眼下怕是伤及了经脉,你且先扶着他,让他将这药喝下去便能缓解疼痛.”
晨雾和萧白的声音从营帐里清楚的穿到了顾姝的耳里,原本便不稳的身影,更是好似千斤重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寒风轻轻的扬起飘荡的帐帘,顾姝隐约能看到被萧白和晨雾围着的玄衣男子,正狼狈的浮在地上痛苦嘶吼着.
好似正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王爷……”
顾姝再忍不住大步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再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整个人恍若雷击.
胸口似是被人用一把利剑狠狠的刺划着,疼得她无法呼吸.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萧白和晨雾双双回头,看到顾姝的时候皆是一脸复杂,而晨雾更是惊呼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随即上前扶住了顾姝摇摇欲坠的身子.
顾姝却恍若未闻,而是愣愣的看着地上的赵瑾,面色煞白如纸,杏眸更是狠狠的瞪着晨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晨雾咬唇,想到王爷之前的吩咐,面色尽是为难,吱吱呜呜的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顾姝急得不行,用力地摇晃着她,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再不付往日那般冷静自若.
“你倒是说话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弄蝶不是说王爷有要事在身走了吗？为何王爷现在却……”
眼见着晨雾眼眶渐渐转红,顾姝的心也越来越沉,就在这时许久没有说话的萧白开口了.
“王爷正在试药.”
试药？试什么药？
顾姝愣愣的看着他.
只见萧白喂给了赵瑾吃下了一颗黑红色的药丸儿,下一瞬赵瑾便像是脱力了一般,瞬间倒在了地上.
将他扶到一旁的床榻之上,萧白这才抬头看着顾姝：“我已经找到了压制瘟疫的法子,不过这药性太过猛烈,我不敢确认这以毒攻毒的法子用在病人身上会是什么后果.而王爷为了让你尽快好起来,所以,便执意要以身试药.”
“那他……”
顾姝眼里皆是震惊,想到昨夜赵瑾的种种行为,心下已然明了,下一瞬胸口就好像是被一颗大石狠狠的压着,难受的她不知所措.
原来他说的等到病好了,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