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雅丽仍然沉浸在无限幸福的喜悦之中,心中荡荡漾起层层热浪,爱的温暖包围着她,想起来就想手舞足蹈,怎么也抒发不出难以自制的喜悦之情。
她只是简单地洗了洗就上了床。
躺在床上,她还觉得不是在自己的家,好像仍旧跟陈龙飞在一起,仍旧跟他在一起拥抱着,仍旧同他在当街长吻。
她的心情好极了,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的好心情,完全是心花怒放。
好心情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冲动中她拿起电话,很想打给那个霸气的家伙,反正她睡不好,你也别想好好睡!
数字都按下去了,又觉得不好,刚刚分的手,电话就打进去,又说不出理由来,人家一定说我太不稳重,甚至还可能说出我太犯贱!
想到这里她又把手里的电话放下了。
摸摸自己的脸,火热火热地,像被大火烤过那样地燥热。
用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觉得有点儿木木地,麻麻地,好像不是自己的嘴唇儿了,这些地方都被他吻遍了。
这个男人吻人吻得可真够狠的,当时都麻木了,到现在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好呢。忍不住翻身下了床,不由自主地跑到窗子前往楼下用劲儿地望去,多想能再看到那个霸气的人。
可是,楼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深深的夜和静静的花草树木,连陈龙飞的影子都没有。
雅丽一个决心立即下定了:一定要嫁给这个男人。
这就是我从小到大要找的霸道男人。
一想到要嫁给陈龙飞,雅丽又犯了难,决心是下了,可怎么跟郑亮开口呢?
自己反复地想着一个又一个办法,又被自己一个又一个地推翻了。真盼着身旁能有一个最亲最近又足智多谋的人,帮她出出主意,研究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那个人是谁呢?跳到她眼前的第一个人就是依娟,依娟她俩倒是无话不说,也是最亲最近的朋友了。
可在这个事儿上,她能敢去找她吗?依娟明显表现出对她这一举动的坚决反对,不,不是反对,而是反感。
别说是让她给出出主意了,就是跟陈龙飞交往,她都横加干涉。
依娟跟自己交往这些年,从来不把自己的主张硬性加给她,可这一次,她却一反常态,非要把她和陈龙飞拆开不可,容不得有半点儿商量。
很可能现在正在咬牙切齿地恨着她呢,怎么能给她出主意呢?那不是自找挨骂吗!
雅丽就这么辗转反侧地过了一天又一天,过了一夜又一夜,始终没有找出一个较好的办法来。
幸好这几天郑亮一个电话也没来,人也没出现。反倒是陈龙飞一天好几个电话,嘘寒问暖的,一次比一次热忱,一次比一次亲密,简直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恋人了。
连连不断地跑过来给她送些好吃的,来到楼下也不上楼,打个电话,让雅丽自己下楼去取。更不提什么要求,送完东西开车就走。
送的次数多了,雅丽也觉得自己有点儿不近人情了,再一次来到楼下的时候,她就说:“上楼吧,坐一会儿?”
陈龙飞只是冲她深情一笑,调侃地说:“不敢上。”
“怕什么?”雅丽疑惑地问。
“不是我怕。”陈龙飞诙谐地回答。
“谁怕?”雅丽更摸不着头脑了。
“你呗。”陈龙飞冲着雅丽坏坏地一笑,说。
“这不是让你呢吗。”
“让也是怀揣个小兔子。”
“你冤枉人。”
“我冤枉了吗?看你,脸都吓红了”说完,转身就走。
望着陈龙飞走的越来越远的背影儿,雅丽感觉到这个人做事儿把分寸掌握得真是到了极致,城府也太深了。
根本就不是一见面就不知深浅胡整乱来的那种人,不但像父亲那样地霸气,又有父亲所没有的柔情,真是一个好男人,自己越来越喜欢上他了。
雅丽的心已经完全被陈龙飞所俘虏,完全离不开他了。
突然有一天,父亲和母亲都来了,身前身后都是给她带来的好吃的。
妈妈最知道女儿的口味了,样样都让她馋得慌。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最伟大?父爱母爱最伟大,也最无私。特别是母亲,她疼爱儿女能疼爱得钻进你的心窝里。
雅丽扑上去就抓起一大把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说:“妈妈真好。”
妈妈逗着她:“你爹就不好了?”
雅丽嘿嘿地乐着,其实她早已噎得说不出话来了,又不能不说,不说怕父亲挑理,只好狠狠地点头。
妈妈继续逗着她:“老东西,看,我闺女都承认了。”
雅丽瞪着眼睛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妈,看你——。”看到眼前这两位年迈的老人,雅丽心里有点儿酸,他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惦记着已经长大成人的闺女,真不忍心。
可能女孩子一天不出嫁,在父母的眼里,就仍旧还是一个乳味十足的小孩子。
雅丽很想征求一下父亲对自己选人的意见,可当他看到父亲那严肃的脸色,还是没有敢向父亲开口。
索性就偎在妈妈的怀里,憋了好一阵子,才诺诺地说:“妈,你说说,我将来到底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呀?”
这其实是间接地在问父亲。
妈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丽丽,你不找到了吗?就是亮子那样的呗。”
“不行。”
“为什么?”妈妈奇怪地问。
“他太懦弱,没个男人的霸气劲儿。”雅丽说。
妈妈更不理解了:“啥霸气?就你爹那样的?”
“嗯,就我爹那样的。”雅丽毫不含糊地说,“我早就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找一个像我爹那样的霸气男人。”
“得得得——”妈妈一听就急了:“你快住嘴,丽丽你傻呀!人家亮子要摸样有好模样,要工作有好工作,哪儿不好呀?像你爹那样的,像你爹那样的好啊?一天天瞪着眼黑着脸的,不吼不说话,长这么大也没看到他乐一回,你受得了啊!”
雅丽双眼噔噔地瞅着妈妈,反问道:“妈,我爹哪儿不好?”
“哪儿都不好。”妈妈情绪上来了,脸颊骤然间改了色。
雅丽明明听到父亲在那边“哼”了一声,抬头看去,他老人家的眼成了牛眼,目光中射出反感,一脸的“阶级斗争”样,可能要不是女儿在身旁,他那霸气劲儿又上来了。
然今天没有发作,也是耐于女儿在他眼前的面子,如果她不在眼前,非吼起来不可。
妈妈却来了劲儿,回过身去,朝父亲,不服气地问上了:“我说错了吗?霸王。”
质问完又把头转过来,跟女儿絮叨起来:“我这一辈子,从来没翻过身,你爹他一直压迫我这些年,有苦跟谁去诉啊!谁让我好日子不过,跟他好上了呢!啥事儿都得听他的,一句反驳的话都不能说,他想咋地就咋地,你要反驳一句,他就跟你吹胡子瞪眼睛的。现如今,全中国妇女都解放了,就我得不到解放!”
说着说着,妈妈的眼圈儿红了,眼睛里明显闪出了悲伤的泪花儿。
“我在他身边,是个啥呀?不就是个奴隶吗?他倒是也挺疼我,也挺惦记我的,要到了他疼我的时候,也让我挺感动的,可那霸道劲儿,谁能受得了啊!几乎这天就是他一个人的天,这家就是他一个人的家了,你想说句话的权力都没有。丽丽,听妈的,就找亮子了,那孩子多好啊!一辈子有个自由,跟那样的人天天吃糠咽菜心里也舒坦。啥霸气不霸气的,没用。”
雅丽突然来了心眼儿,他把父亲推到卧室里,说:“爹,你听着生气,去到卧室里睡一觉,我们聊我们的。”
从卧室里出来雅丽一下子扑到妈妈的身上,神神秘秘地问妈妈:“妈,我爹有过情人吗?”
妈妈问:“什么是情人呀?”
雅丽觉得不好开口给妈妈解释“……”
“就是相好的?”妈妈问。
雅丽急忙点头儿,说:“是是是……有没有?”
“有!”妈妈张口毫不犹豫就说。
“漂不漂亮?”听到了妈妈的肯定回答,雅丽的精神一下子被提上来了,她用自己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妈妈的眼睛,急忙追问。
“漂亮!”问到这儿,妈妈不但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态度,反而灿烂地笑了,干脆地说:“漂亮!漂亮得让女人看了都动心,都嫉妒。那小脸蛋儿,圆圆地,亮亮地,粉的噜地白。那小身段儿,细细地,软软地,走起路来像风摆杨柳那么地好看,那么地迷人。说出话来那个味儿,谁看了谁听了都抓心。浑身上下都漂亮,让你从心窝子里喜欢她。”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雅丽几乎是兴趣盎然了,接着问。
妈妈说:“可不是,开始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爹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了?”
“哪还有哪儿?被窝子里呗。”妈妈说,“你爹那老家伙,就打把我娶家来,晚上就没消停过,总是要,要的,要不够,要得我有时候都烦了,可突然间他就不要了,一次也不要了。我觉得很奇怪,问他:‘你怎么突然就不要了?’你听他怎么说?”
“怎么说?”雅丽听得脸立即就红了。
“一句话没把你气死——”妈妈说。
“……”
“不饿。”
“……”
“你说他这不是骗人呢吗,就他,能不饿?谁信那?过去你怎么天天饿呢?就这么几天,你就出息了?突然就不饿了?我就明白了,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有人把他这个贪吃的家伙喂饱了。
我就四处打听,可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到消息。
姑娘你说,就这种事儿,谁能告诉我呀?不告诉是不告诉,可从他们的表情我完全看出来了,都吞吞吐吐地,遮遮掩掩地,这比告诉我还明显吗?
有一天我突然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嘿,你还别说,真让我给遇到了。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俩啥都没干,一个坐在大办公桌前,喝着热水。
一个坐在沙发上手里织着毛衣。
两个人离得远远地。
当我突然推门闯进屋时,你爹倒是还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像个大官儿式的,脸子绷得像个活阎王,可那个小丫头片子却完蛋了。
脸通红通红地,紧张地小手都哆嗦起来了,我看得真而且真的,连叫我嫂子都叫不上来了。”
“妈,你没骂她?”雅丽说。
“闺女,你傻呀?人家啥都没干,你骂啥呀?骂了,你妈不就是泼妇了吗。”妈妈说。
“那你也得给她几句呀。”雅丽又说。
“不行啊。”妈妈叹了一口气说,“你爹他是一个那么大场子的一个吆五喝六的大厂长,我要一哄哄,你爹往后怎么干那?还敢跟下边儿的人吼了吗?”
雅丽一下子搂住妈妈的脖子,“妈,你真贤惠!”
“我贤惠啥?摊着你爹这样的了,不护着点儿能行吗?”
“妈,你真伟大!”
“伟大啥呀?那天晚上你爹一回家,我就扎到炕上不起来。他问:‘怎么没做饭?’我说:‘不饿。’……”雅丽那个乐呀,差点儿没乐岔了气儿。
妈妈接着说:“第二天晚上我还没做饭,他再问我,我还说:‘不饿’。接连好几天晚上都这样,他就跟我吼,我也不知声。
终于有一天,我闯进了他的办公室,强拉着他就跑,到了他们厂子门前的一个小房子门口,我指着那个门儿说:‘你进去吧。’他疑惑地瞅着我不动。我说:‘进那。’他问:‘进去干啥呀?’我说:‘你进去就啥都知道了。’结果等他出来,脸都紫了。”
“为什么那?”雅丽急忙问。
“为什么?那小丫头正跟别人搞着呢,让他抓了个光身,逮了个正着。”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乐着,原来妈妈卧薪尝胆,跟踪了好长好长时间了。
“就那种人,你别想让她就跟你一个人好。”妈妈下了结论。
雅丽听了身子猛然一颤,刚要还去问妈妈,父亲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腾地站起来:黑着脸,冲着妈说:“开诉苦大会呀?你咋不说说,这些年在外边,我用得着你操心吗?不管多大事儿,都由我一个人扛着。”
老头子也不问妈妈,拉起来就要回家。到门口时,他又说了一句:“是男人,不顶天立地女人跟他干啥!”
老父亲临走时甩出来的那句话,掷地有声,立场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