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果痴迷地爱上了另一个人,可能就只能看到对方的优点,其余的什么都消失了,什么都被痴迷遮住了眼睛。
陈龙飞这么一说要娶她,过去的怨一下子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些天来的波折一下子全都没了,火热的心骤然间贴到了这个霸气人的身上。
我终于找到了父亲那样霸气的男人!
雅丽完全不能自拔了。
她决心要嫁给陈龙飞。
跟郑亮的谈话将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
雅丽她做好了痛加指责兴师问罪的思想准备,只要郑亮能放了她,别说指责,就是痛骂一顿,打她个遍体鳞伤也认可了,谁让自己背叛了人家呢。
她要把依娟紧紧地拉住,必要时这小妮子也能出来帮自己解解围,打打圆场。雅丽也曾想过不走这个过程,可她又一想,如果连过场都不走,那今后可要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不想跟郑亮绝情到那种地步,做夫妻不行,可做朋友这小伙子还是最随她心意的。
艰难,不舍,痛苦,无奈,烦恼,悲伤。像无数把锐利的尖刀一齐插向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可是,再艰难,再不舍,再痛苦,再无奈也得捅开呀,能脚踏两只船吗?能不明不白地糊涂着吗?
既然决定放弃郑亮了,想名正言顺地嫁给陈龙飞,就不能瞒着人家郑亮,更不能耽误郑亮。
亮子也是一个很好的男人,虽然不是她要的那种跟父亲一样的霸道男人,但也是男人里的佼佼者,不论模样上,还是工作上,都能称得上一流男人。
他也得谈婚论嫁,找个好姑娘太容易了。耽误人家更不道德。摊开吧,早晚也有这一天,躲也躲不过去,难也得面对。
雅丽还没正面跟郑亮去谈这个问题,就卡在雅娟的坎儿上,依娟坚决不同意她的做法,几乎到了横加干涉的地步了,就差没骂人了。
看起来依娟不但不同意她跟陈龙飞处对象,就连朋友都不许跟他做了。
而且对他的为人她都很鄙夷,她把陈龙飞说得一无是处,简直就是一个恶棍,不,还不如一个恶棍,说他就是一个恶魔!比恶棍还可怕。
就是跟郑亮散了,也不能跟陈龙飞那样的人在一起,他跟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的人。
雅丽好奇地问:“你把陈龙飞看得那么坏,怎么还跟他交朋友?”
依娟嘴一撇,说:“谁跟他交朋友了?是他自己钻进我们这个圈子来的,撵都撵不出去,在我们这一群人里头,我就烦他。
就是那帮小子非跟着他转不可,我又有什么办法?也不好因为他我一个出去跑单帮。”
跟依娟的谈话简直是一场敌对战,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个人坚持个人的见解,互不相让,成了冰火交锋。
依娟这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一开口就质问雅丽:“你觉得你抛弃郑亮,你拍拍你自己的胸膛,你还有良心吗?你觉得你抛弃了郑亮,对得起那个待你千好万好的小伙子吗?”
雅丽也知道依娟说出来的话句句是理儿,可是,是理儿又怎么样?是理儿也得为自己的一生着想呀,她就为自己辩解着:“如果我对得起他了,那就对不起我自己了。”
“你就那么一抬屁股走人,丢给郑亮的是什么?他要有多大的痛苦!”依娟已经把脸子全都拉下来了,愤怒地说。
“如果我不走了,就这么屈就他,他不痛苦了,我可得痛苦一辈子!”雅丽还是不想让,看起来她的决心已定。
“你就保准儿那个陈龙飞能让你一辈子不痛苦?”依娟质问着她,说出来的话跟蹦蹦响,掷地有声。
“我不保准儿他能让我一辈子不痛苦,可这是我一生的追求,在他那里我找到了自己的真正追求,这样,我能一辈子无怨无悔。”雅丽说。
“你觉得他就像你爹那么霸气,可你就没看到他的匪气?霸气要是跟匪气混合在一个人身上,那能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说的我都没看到,我就知道,我跟了他这么一个父亲一样性格的男人,我到哪儿哪儿神气。”
依娟不服气地说:“你那是屁话,神气?说不上哪一天,他要不让你丧气了才怪了呢。”
“我宁可让自己将来丧气,也不让自己一生憋气。”雅丽说。
“亮子有什么不好?让你说丢就给丢了!”
雅丽也不服气,说:“他哪儿都好,如果他不好,我当初也不能同意跟他相处,可我是找个男人,不是找个保姆。”
“你说的那是鬼话!”依娟几乎忍无可忍了,就差没伸手打她的嘴巴,“你是不是烧包烧的?我就没听说过,哪个女人找对象对她好还是个错误!我不明白你指的男人是什么?不就是你心目中的那个陈龙飞吗?会吹胡子,会瞪眼,叼个屎橛子给麻花儿都不放的犟驴吗!
那就是你心目中的好男人。雅丽我实话跟你说,我瞅他都恶心!我就不信,你在他屁股后能捡到什么好粪!到头来他要不让你哭都找不到好韵调来才怪呢。
我再告诉你,郑亮是一个用金子都换不来的好男人,谁要嫁给了他,谁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雅丽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向依娟亲昵地凑近些,脸上露出了微笑,笑得很灿烂,也很诚恳,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她,好半天不说话。
依娟让她瞅得有些发毛,就前前后后地在自己身上找能让她可笑的地方,最终什么也没找出来,就问雅丽:“你这是干什么?我身上有鬼呀!”
雅丽摇了摇头,说“依娟,我倒有一想。”
“想什么?”
“我想,”雅丽说,“老天把我们配错了,要是把你嫁给他,才是绝配。”
依娟忽地撵上去,抓起雅丽就打,“死雅丽,死雅丽,说什么呢?你说什么呢!我撕了你!”
“我说得不对你吗?”雅丽嬉皮笑脸地说,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指刮着依娟的脸蛋子。
依娟把她的手打出去,嘟着嘴说:“其实,那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就是你抢先了一步吗,要不是你抢先一步,我告诉你,没你的了。”
“啊?”雅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问:“真的?”
“你别管真的假的,知道咱姐们儿仁义就行。”
“那么说是我不厚道了?”
“现在说的是你,不是我。你是不是认为我替亮子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心里不舒服,吃醋了吧!”
雅丽如梦初醒地上前搂住了她,亲切而诚恳地说:“好妹妹,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依娟,姐是认真的,你听姐说,你要觉得郑亮可心、可爱,正好,我都已经决定撤出去了,你干脆嫁了吧,我虽然对他不认可,但我不否认亮子是个好人,更适合你。
这不但成全了你,也成全了我,也让姐心安理得地走出去了。今后有你的疼爱,我就更放心了。”
……
两个人正在真真假假地说着呢,门一开,郑亮走了进来,两个女人才停住了撕扯。
郑亮进屋来就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儿,不正常。依娟脸色红红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了,像是生着气。雅丽却不然,她窘窘地,慌慌张张地忙里忙外,像接待多少年来都没登门的贵客。
这突然的举动,让侍奉惯了的郑亮一下子既无所适从,又觉得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过去,不论什么时候到了雅丽的屋,都很随便,很融合。
往往雅丽该坐着坐着,该躺着躺着,一点儿都不想拉了客人那样地忙前忙后地招待着。
多数时候都是雅丽一动不动地在那里吆五做六地指手画脚。
“亮子,你把屋地给我擦擦。”
“亮子,我正饿着呢,快给我煮方便面。”
像是一个奴隶,在指使着自己的奴才。
雅丽拿过一个很大很大的苹果,仔细地,细心地,又那么认真地打起了苹果的皮儿。
打好皮儿之后,没有递给身旁的依娟,而是越过依娟,亲切地,热情地送到了郑亮的手里。
两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雅丽对他还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这么殷勤过。
过去都是郑亮给雅丽给她打苹果皮儿,这次怎么了,雅丽怎么突然反过来,对他这么热情起来了?给他打上了苹果皮儿?
她这突然的一热情,一殷勤,反倒让郑亮觉得自己与她骤然间有了千里之遥的感觉。细细一想,脑袋“轰”地一响,就觉得有点儿蒙,不好,这雅丽一定要有重要决定。
雅丽用眼睛偷偷地看了郑亮几眼,原来的勇气一下子就没了。
勇气没了怎么办?勇气没了也得说呀,不说已经不行了。雅丽觉得浑身上下冒着汗,舌头也硬了。
她神经地干咳几声,本来是想稳稳自己那已经慌乱的情绪,可怎么强压自己也是稳不住,手也抖着,心也突突着,几乎要垮下去了。
就在雅丽就要垮下去的时候,突然间,陈龙飞的话钻了进来:“雅丽,我要娶你!”“真的,说谎天打五雷轰。”
这两句话一钻进她的耳朵里,雅丽的决心和勇气突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