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雅丽和依娟一起,到处慌慌张张地找她的老父亲,几乎翻遍了所有亲属的家也找不到。
在家还得瞒着妈妈,跟妈妈说着谎,要不妈妈又说不上怎么样呢。
已经是第三天的晚间了,一听到自己的老父亲在医院里,雅丽打车就慌慌张张地医院跑,光楼梯前和走廊里那么一段路,她就跑得呼呼哧哧地,上气儿接不了下气儿。
推开病房门往病床上一看,躺在那里的果然是自己的老父亲。
父亲是去雅丽家时不小心摔倒的,脑袋磕在楼下草坪的石头围堰上,脑袋磕出了血,顿时昏了过去。
多亏陈龙飞撵雅丽到她的楼下是遇见了,不但抱了起来,还拦住了车,送到了医院,如果抢救不及时很可能就过去了。
老父亲平躺在病床上,眼睛微闭,脸色苍白,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吸着,瘦得像一具骷髅。
父亲老了,老得已经不像当年的那头虎势虎威霸气冲天的狮子了,老得干脆一点儿都看不出当年那霸气冲天的痕迹了。
就是眼前这个老人,当年,把已经结了婚的,附近一带最美最美的大美人妈妈,硬是从别的人手里,不费任何力气,霸到了手。
妈妈说他是霸王,跟他一辈子都没解放过。
而我还没跟那个陈龙飞确定关系呢,他就这么胡作非为,还能有我的好吗?
妈妈有智慧,能忍耐,把已经有了外遇的爹爹拽了回来,可我不能,根本忍受不了爱我的人跟别的女人胡作非为。
我也没有妈妈的忍耐性,更没有妈妈的攻略。
雅丽百感交集地一下子跑过去,紧紧地贴在老人家的身上。
“父亲——”雅丽完全泣不成声了。
父亲已经清醒了,他老人家有生以来第一次把那古榆根一样的手搭在雅丽的头上。
本来是想抚摸抚摸这个心爱的宝贝儿女儿,可他已经没了让自己那双手游动的力气,只好搭在那,不停地颤抖着,眼睛里闪着泪花儿,一次又一次地叫着“丽丽……。”“丽丽……。”
“爹,我来晚了。”雅丽哭得泪人似的,一边哽咽着一边说,“对不起……”
“不晚,爹这还不是没死吗?”老人家接着说,“多亏那个霸气的小伙子了,那时刻我还能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的,那个司机不让他使车的时候,他是那么霸道,夺过车就往医院跑。
半路上警察他都不惧,红灯照样闯,啥车都照样超,谁都不在他的话下。如果再晚一点儿,你爹可能就死了。”
老人家激动地跟雅丽述说着,一段话断断续续地讲了很长一个时间。
老人的讲诉时十分激动,几次停顿下来,哽咽着,等讲完这段话,他也老泪枞横了。
雅丽完全被那个人的做法感动了,真不知道天下还有这么好的人,得咋感谢人家呢!
旁边的小护士也抢上了话:“这个人到了医院后更让你感动,钱是人家付的,这些天都是他一个人没黑夜没白天地精心护理的,看把他累的!今天本来是我的休息日,看那位大哥太辛苦了,就放弃了休息,换换他,让他休息休息。”
雅丽刚要张口问那个人呢,小护士又说上了:“老人家到医院就需要输血,可我们血库里没有老爷子那个型号的血浆,调又来不及,正犯着愁呢,又是那个小伙子,把自己的胳膊给我们一撸衣袖,毫不犹豫地说:‘抽我的,我是O型血。’八百CC呢。
抽完他身体都晃起来了,可他还是不躺下休息,楼上楼下地跑着办理手续,忙里忙外地护理着老大爷。
太孝心了,多感动人那!你一会儿快去看看他吧,谁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呀!除非是你的爱人。”
老人家又接上了话:“不但是给咱花了钱,献了血。这些天我下不了地,大便小便都是他给处理的。不但给我买饭买菜,还给我端屎端尿。
别说人家跟你爹没亲没故,就是亲儿子,能这样也就是最好的了。丽丽呀,你可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呀。”
“什么感谢?”小护士快人快语地说,“他要是没对象,姐,你就嫁给他,真的,这人太好了!太优秀了!
这年头,上哪儿找去这样的好人呀?心好,人好,又孝敬老人,长得又特帅气,虎背熊腰地,大个儿,大眼睛,大耳朵,哪儿哪儿都招人喜欢。
看那样还挺有钱的,大把大把地往出掏钱。”
说到这里,小护士突然脸红了,羞涩地接着说,“你要不嫁给他,那你问问他,看上我没有,我嫁。”
雅丽也觉很感激的,她多想一眼就看到他呀,起身就往休息室走去。还没等拉门呢,快人快语的小护士一下子拦住了雅丽的去路:“你不能去。”
雅丽不解地问:“为什么?”
小护士说:“他太累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五天四夜了,连着轴转的。让一个输了那么多血的人能受得了吗?”
雅丽商量着小护士:“我就看一眼。”
“一眼也不行,”小护士坚决地说,“只要你进去了,门一响,就得把他惊醒。”
见到这个人的心情真的很急迫,雅丽已经忍不住了。雅丽再一次商量小护士:“我一定轻轻地,轻轻地,好吗小妹妹?”
小护士看她真的很急切,就点了点头。
雅丽真的轻轻地,轻轻地把门推开,慢慢地,慢慢地迈动脚步,无限深情地往床上望去——
啊?!雅丽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愣在了门口。
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他!怎么是他?陈龙飞!
我认错人了吧?没有,没有啊。
雅丽惊讶地闭上眼睛,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一下惊讶的心情。过了很大一会儿,她才再次睁开眼睛,仔细地向床上看去。
是他,是他,就是他。
那刚毅的脸膛,那直挺的鼻子,那钢针一样的头发,公牛一样的体魄,就是睡着觉,在眼皮上也能看出他那圆圆大大的眼睛。
不是他还能是谁?
陈龙飞,你这个王八蛋,我的生命中怎么就离不开你了呢!雅丽的心在颤抖。
一看他那疲惫的样子,心里的恨就有所消失了,雅丽心头一酸,眼睛也湿润了。
躺在床上的陈龙飞头发蓬乱着,像一个农村的土鸡窝。皮鞋脏脏的,落满了灰尘,也没有脱去就睡那了。
这五天一定是一次也没刮胡子,满脸黑乎乎地一片,钢针似的竖了起来,活像个当年的猛张飞。那么贵重的西装也不脱,压得满是皱褶。
前衣襟敞开着,露出汗津津的白衬衣。狼狈极了!
因为陈龙飞连鞋子都没脱,倒头就睡,一只脚在床沿儿上,另一条腿被挤得上不了床,耷拉在床下,整个身体的睡姿都在扭曲着。
雅丽悄悄地走上去,向他伸出手,本想把他的这条腿给他周到床上去,又一想,还是把他的鞋子先给他脱下去吧。
让他好好睡睡,你他妈的太累了!
鞋子往下一脱,突然间,一股又臭又酸的气味儿扑鼻而来,熏得雅丽一下子把脸子扭到了一边。
再次回过头来一看时,更让她难受了,陈龙飞的袜子大圈儿套着小圈儿,简直是脏极了。
这个一尘不染的干净男人一下子就脏成了这样。
她狠劲地噤住鼻子,憋住呼吸,把袜子给他脱下来,扔到卫生间里。
陈龙飞只是呼呼大睡,不管雅丽怎么摆弄,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照睡不误,呼呼地鼾声震耳欲聋。
雅丽扔袜子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一只脚还没迈出来呢,就看酣睡中的陈龙飞一个翻身,没翻利索,随后,就往床下滚去。
慌忙中雅丽一个飞步跑上去,想用手把他接住,可是,那只是瞬间的事儿,还没等她跑到近前,陈龙飞已经重重地摔下来了,仰面朝天死人一样地躺在了地上。
躺在了地上他依然没醒,并且照睡不误,可见他有多累?
等雅丽跑到了他的近前,周起他的脑袋一看,陈龙飞的后脑勺鼓起了很大很大的一个大包,黑紫黑紫的,有鸽子蛋那么大,吓人极了。
看到这一切,雅丽的心里立即升腾起一种感慨,这不都是为了我吗?
陈龙飞呀陈龙飞,你到底是让我爱你还是让我恨你?
摔到床下的时候陈龙飞没有醒,等雅丽叫来人七手八脚把他抬回床上的时候,陈龙飞反倒醒了。
醒来后看到雅丽他反倒什么反应也没有,一脸子郁郁的样子,对雅丽完全不肖一顾。
咬着牙往起起,起了几起才起来,看起来他虚弱极了,可能是因为输血后不能休息的缘故吧?要不他那牛一样的身体到不了这种程度。
雅丽伸手要扶他,却被陈龙飞果断地推了出去。
下了床陈龙飞刚迈出一步,就踉跄地要摔下去。雅丽急忙又伸过手去扶,陈龙飞再次果断地把她伸过来的手推了出去。
雅丽一下子茫然了,这是为什么?
陈龙飞咬紧牙关,瞪着眼睛,挺直身子,顽强地扎了好几下才没有摔倒。
再迈步时,走了两步,身子就难以支撑了,身子狠劲地晃着。
雅丽还想伸手去扶,可又不敢,眼看着他终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看起来这下子摔得也很重,躺在地上,他呲牙咧嘴地样子雅丽看了很心疼。
可是,心疼有啥招?陈龙飞就像她是个仇人那样,宁可自己吃力地去挣扎,也不让她接近。
雅丽再也忍受不住了,大着胆子伸出手来又去周他。
陈龙飞还毫不客气地把再次把她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