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龙飞被依娟拽到沙发上之后,耷拉个脑袋坐在那,完全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连连地打着哈欠,眼睛半睁半眯着,坐都不能坐了。
强打精神刚坐直,困倦往脑袋上一涌,头重脚轻又歪在沙发上。
依娟看着他那半醒不醒的样子,心里骂着:看你这个熊样!还是犟牛呢,菜牛都没人杀你了,问:“你咋把我雅丽姐弄跑了?”
“我弄的?”陈龙飞眯着眼睛反问道。
“不是你是谁?”依娟说。
陈龙飞搪塞地说:“我可没弄她,她想跑就跑呗,谁挡得住。”
“你要不弄她能哭得那么伤心?”依娟问。
“她伤什么心?我才伤心呢。”陈龙飞说,“呆好好地,说跑就跑了,把我扔个乌鸦大晒蛋!”
“那你怎么不说说她为什么跑地吗?”依娟又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呀?”陈龙飞似乎又点儿精神了,又一次反问道。
“今天你不把雅丽给找回来我决不答应你。”依娟来了态度。
一句话说得陈龙飞突然间彻底清醒了,他霍地站起来,挥着手向依娟吼着:“你凭什么那?我也没欠你的。”
“嘿!你不欠我的?我雅丽姐活活一个大活人在你这儿就没了,你给弄哪儿去了?”依娟也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陈龙飞不讲理了。
“不知道行吗?”依娟比他更蛮横。
“有什么不行,爱咋咋地。”陈龙飞怒了,“咣”地一挥拳,向茶几恨恨地凿了一拳,震得茶几上的茶具哗啦啦地响,茶叶盒在茶几上惊恐万状地跳了几跳,还是在茶几的边沿上停了下来,到了几倒没倒下,顽强地站了起来。
这突然重重的一拳,要是别人,一定得吓傻了,可站在他对面的不是别人,而是依娟,而是天不怕地不怕软硬不吃的依娟。
她不但没有被吓住,反而毫不示弱地把自己的拳头一挥,向那个好容易已经停下来的茶叶盒补了一拳,这拳用劲儿也真的不小,“波拉拉——”茶叶盒滚到墙角去,跳了几跳,盒子打开了,茶叶撒了满地。
看起来这个茶叶很名贵,不用浸泡就飘来浓浓的香气。香气迅速扩散着,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茶香的味道。
把茶叶盒踢到墙角看样子依娟还是不解气,随后迈上一脚,向那个已经站稳的茶叶盒狠狠地跺了下去,一脚把那个两次都逃出来的茶叶盒踩个稀巴乱。
解恨地说:“看我不把你闹翻了天!”
“你闹?你上别处闹去,我这儿是住宿吃饭的地方,不是练武场。”陈龙飞抬起胳膊又向茶几砸了一拳。
依娟完全是以牙还牙了,她跟着他也又砸了一拳。
陈龙飞再来一拳。
依娟也再来一拳。
两个人就像比武一样,你一拳我一拳地打着,谁也不服谁。
陈龙飞完全被激怒了,就在他们俩你一拳我一拳向茶几砸了几个回合之后,他抬起脚“咣当”一下,狠狠地就是一脚。
茶几一下子就散了架子,茶具有的立即摔得四分五裂,有的干脆成了碎片,也有的真的很结实,完好无缺地滚到地板上,威严地站在远处,好像在等待着救援。
陈龙飞突然接的自己上当了,拳头砸的是自己的东西,脚踹的也是他自己的物品。不论用拳头砸,还是用脚踹,都是损失自己的财产呀。
上当了,上当了!
他四处一看,看见了依娟放在沙发上的那件新新的米色风衣。
看见了她的风衣让他觉醒了,伸手把那件风衣抓起来打开窗子,用劲儿意撇,把那件米色的风衣瞥到了窗外。
依娟一看陈龙飞把自己的风衣给撇到窗外了,手疾眼快,抓起衣服架上陈龙飞的那套名贵西服,顺窗子上也跟着撇了下去。
陈龙飞一看,糟了,又吃亏了!
她的那件风衣顶多贰佰元钱,我那件西服一万八千八百元钱呢!
陈龙飞急眼了,顺手抄起依娟的手包,就要往窗外扔。
依娟更是不心疼,扔呗,地摊上买的,二十多元钱,里面还没有什么之前的东西,两卷手纸而已。
可她也不含糊,上前把陈龙飞的手机抢过去,举起来就要摔——
陈龙飞这会心疼了,苹果手机,也挺贵的!
包也顾不得扔了,回手去抢他的手机。
抢回手机他把手里依娟的包,很劲一撇:“滚——”
也不知是说依娟的包还是说依娟。
这回他没往窗外撇,而是瞥到了门口。
撇完了,陈龙飞声嘶力竭地喊着:“统统给我滚!”
依娟哪里能受得了他这份儿气,这一语双关的话她听得明白,就用手指着陈龙飞的鼻子问:“你说谁?”
陈龙飞根本不怕依娟的质问,干脆就往白了说了:“就说你。”
“是吗?”就在屋里陈龙飞和依娟拔剑怒张的时候,门突然呼地被推开了,直挺挺地走进一个人来,“往哪滚那?”郑亮走了进来。
其实,郑亮是跟依娟一起来的,依娟进陈龙飞的屋时,依娟没让他也跟着进,说陈龙飞这小子脾气大,翻脸不认人,你一个生人,陈龙飞过去不认识你,要进去他一定警觉。
弄不好不但问不出情况了,还得打个鸡飞狗跳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过去是毕竟朋友,说深说浅他不能把我怎么样,这个把握她还是有的。
说实在的,依娟也从来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更不怕他那个张牙舞爪的样。
以往的时候,两个人不管什么时候,更不管有没有人,一见面依娟就顶撞他,也根本没把他当朋友看待。
有多少场合,依娟都把他顶撞得红头涨脸的,有时甚至是尴尬得灰头土脸的。
可陈龙飞从来没生过依娟的气,更不嫉妒她,回回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着台阶下。
“你看,这不是我妹妹吗,妹妹跟哥哥顶嘴,那不是顶嘴,那是撒娇。再说了,好男不跟女斗,能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吗?大丈夫哪个不爱美女的啊?爱就得忍着,让着啊,啥办法呀!”
有一次,陈龙飞正在那跟这群哥们儿们南山抓只虎北山抓只狼地吹呢,依娟悄悄地走了进来,陈龙飞没看她,还在那里呼风唤雨式的说着大话呢,一帮人围着他一会儿鼓掌一会儿加油地把个陈龙飞忽悠得像个山大王似的,已经云里雾里了。
依娟看他话越说越大,越说越不着边际,就插上去,不阴不阳地说:“陈哥,佩服呀,你就那么有能力?”
陈龙飞抬眼一看,奥,依娟。
心里就打起了鼓,心里打鼓嘴上可没说赖话,他脖一扬,眼睛往天棚上一瞪,毫不客气地说:“有啊,怎么没有呢?你陈哥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了。”
“那咱俩比一比呗。”
陈龙飞正在兴头上,大家伙儿这么一捧场,已经把他捧得不知东南西北,晕晕乎乎地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
依娟这一插嘴,他就置气高扬地说:“去去去,一个女人家,还跟我比,笑话,天大的笑话!”
依娟轻蔑一笑,说:“你别管我女人不女人,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胜不了你们男人了?狗眼看人低!你比不比吧?”
“比啥?”
“就掰腕子。”
陈龙飞一听,几乎要乐死了。心想:你还真敢说,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他就大大呼呼地说:“你一边儿去吧,没比你就输了,哈哈哈……”
依娟把自己的手向他眼前一伸,说:“王八蛋,你来。”
“来就来。”陈龙飞连架子都不拉,大大呼呼地把手递过去,把手往依娟手上一搭,霸道地说,“今天我把你这个小手掰折了,你可别怨我狠。”
依娟没理他,伸着手等着他,陈龙飞咬牙很劲一攥手,还没等掰呢,就听到他“奥”地一声叫,呲牙裂嘴就急忙抽出了手,“啥呀啥呀!”
依娟故意问:“你咋的了?”
陈龙飞说:“好扎,好扎,你手上是啥呀?”
依娟把手的五个手指头一扎撒,又抖了抖,伸到他眼前,似乎真诚地说:“没啥呀。”
陈龙飞还咧着嘴呢:“没啥能行吗?看,都扎出血了。”
依娟说:“啥都没有,不信你自己找。”
陈龙飞把依娟的手拉过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到能扎了他的是什么东西,就迷糊了:“你的手也没长牙呀,那怎么就把我的手给弄出血了呢?”
其实很简单,依娟一看他在那吹五吓六地样子就觉得不服气,已经气得很难受了,很想报复他一下。
她整了根大头钉夹在两个手指中间,等把陈龙飞扎完了,一抖落手,伸过去让他看。
其实,这抖落的一下,一是把手指里的大头钉抖搂掉,二是让他看看手,啥也没有,解除他和大家的怀疑。
他陈龙飞当然看不到,他吃了亏,挨了扎,又说不出来亏吃在哪里。激不能激,骂不能骂,啥辙没有。
就是这样,依娟经常跟他没深没浅,真一半假一半地顶撞着,嬉戏着。让陈龙飞在她的手下吃了不少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