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和沮丧，可是这话听在杨铭的耳朵里，却只是替他觉得不值。
“是估分没估准吗？那怎么不选择复读？如果是你的话，复读一年肯定没问题！”杨铭有些激动地说。
可是程昱却淡然一笑：“一寸光影一寸金呐，一年的时间得值多少金了，浪费不起浪费不起。”
“可是……”杨铭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程昱却打断了他的话。
“没有可是，老天这么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我们要顺从天意，知道吗？”
“顺从个鬼。”杨铭在程昱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翻了个白眼，要是程昱是那种肯顺应天意的人，他就把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云层渐渐淡去，月亮露出了她皎洁的脸庞。月光下，杨铭看着走在他前方的程昱的挺拔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而程昱身上的光芒，是任何人和任何挫折都无法掩盖的。
“老大！从今以后我又可以跟着你混啦！”杨铭高兴地向前跑，然后扑到程昱的背上。
“专业不同，爱莫能助。”程昱被身上的重量压得脊背一弯，然后懒洋洋地说。
“话说你真的是选的测绘？那以后岂不是要跟土地打交道？”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
两个人渐渐走远了，身影隐藏进夜色中，再也看不见，只有空中的月亮还高高悬挂着，躲在云层后面偷偷往下看。
又是一天清晨，大雾弥漫在整座城市，在每个人的眼前都罩了一层罩子。
远处传来“嘎吱嘎吱”的车轮声，等声音渐渐近了，白色的雾气中隐隐出现了认了轮廓和车的影子。原来是一群赶着上学的中学生，正踩着自行车路过这一条寂静的街。
“老板！两个鲜肉两个酱肉两杯豆浆打包带走！”车子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口，车上的人单脚撑地，对着里面大喊。
“好嘞！马上就来！”一个嘹亮的声音传出来，那是客人们所熟悉的老板的声音。
“两个酱肉两个鲜肉两杯豆浆，分开装的。”方瑞雪麻利地将东西打包好，递给正在门口等着的男孩子。
“学妹，再送我两勺酱菜呗！”那个男孩子接过包子也不走，趴在自行车龙头上笑眯眯地看着方瑞雪说。
“好。”方瑞雪很干脆地另扯了一个袋子，然后给眼前的这个人装了两勺酱菜。
这酱菜都是给进店喝粥的客人们准备的，像这种买了包子就走的人，一般可是没这待遇的。
“两个牛肉两个素馅儿的，豆浆一杯少糖一杯多糖，麻烦了。”另一个个子更高一点的男孩子点餐道。
“素馅儿还是要莲藕的吗？”方瑞雪一边装包子一边问。
“对。”男孩子点点头，然后冲方瑞雪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方瑞雪装好了包子却没有即使提给那个人，而是又拿了一个袋子，像之前那样装了两勺酱菜，然后才把东西递给那人。
“学妹，你偏心啊！”先拿到包子的人不乐意了，“我的是开口要了你才给我，他的你怎么就是问都不问一声就主动给呢？这不公平啊！”
“如果你也在店里订一学期的午餐，那我保证每天早上也主动送你两勺酱菜，怎么样？”方瑞雪挑眉看着他说。
“呃……”那人正犹豫着，突然就被同伴一巴掌盖在了脑袋上。
“行了，赶紧走吧，小心迟到了。”同伴登上自行车，将装早餐的袋子挂在把手上，对方瑞雪道了声谢，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白色的迷雾中，再次消失了踪迹。
这是方瑞雪无数个平淡的早晨中的一天。
早起，帮着李兰芳卖一会儿早餐，会遇到好多同校的学生，卖的最多的就是方便的包子和豆浆。等到7点过10分的时候，她再拿上两个个卖剩的包子，无论是什么馅儿，拎着一杯豆浆，一路吃着早饭一边往学校走。
在这种大雾的天气，往往走到学校时，额前的头发和身上的外套，都会粘上一层水珠，让她整个人都是湿湿黏黏的。
李兰芳的小饭馆依旧是供应早饭和午饭，自从学校开学之后，顾客就从附近的农民工变成了每天来去如风的学生们。
为此李兰芳还特意改变了包子的尺寸，一个包子就是一个拳头大，胃口小的人吃一个就可以，胃口大的人吃两个也能管饱，很受每天急慌慌出门，来不及在家里吃早餐的学生们的欢迎。
饭馆的包子好吃豆浆新鲜，已经在附中的学生们中拥有了一批稳定的顾客，后来知道饭馆里还供应午饭，那些被李兰芳的手艺所折服的学生们，也渐渐选择在店里解决中午的那一餐了。这样就不用让父母从家里送饭，或者每天去吃千篇一律的拉面盖饭。
甚至有一位高二的学长，直接在店里订了一学期的午餐，所以每次遇到这位学长来店里买早点，方瑞雪都会多送他一点东西。结果后来就发展成为，只要是跟着学长一起来买早饭的同学，都会央着让方瑞雪也送他们一点东西。
铭牌戴在胸前，校服穿戴工整，方瑞雪吸干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豆浆，满足地把杯子扔进垃圾桶，然后迈步走进学校的大门。
门口一左一右各有两名学生值日，还有一位牙尖嘴里的风纪主任时时刻刻都盯着进门的学生，只要那位同学的铭牌没戴，或者校服没穿，总是能一眼就被他抓住。
“方瑞雪！”刚进校门就遇到了同班同学，女孩子们走在一起，总是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你明天帮我带早饭好不好？今天我妈起晚了，没来得及帮我做，只能啃干面包片。”同学苦着一张脸，揪着方瑞雪的袖子哀求。
“好。”方瑞雪笑着答应，班里很多同学都知道她家里是开饭馆的，带早饭这种事，她都习惯了。
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往教室走，突然有人冲过来，挤在她们中间，将两人挤散了。
“让开点！挡着路了！”尖利的声音响起，方瑞雪踉跄着往旁边让开一步，就看见有人大摇大摆地从她们的中间走过，路过的时候还吊梢着眼睛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