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许若希从来都不关心这些,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她高高在上惯了,任何她看不上的人,在她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轻贱.
“赵子烨,你站住！”许若希的身体颤抖着, “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去拽赵子烨,她希望刚才的那些话,不过是赵子烨为了惹她生气,故意那么说的.
可是赵子烨却偏偏没有如她的愿：“从小到大,你仗着你爸的权势背地里做了多少恶心事啊！”
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他突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小时候其实也和许若希一样幼稚,半斤八俩罢了,谁也别看不起谁.
到底是认识那么多年了,赵子看着许若希,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如果他不说,许若希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当年闯下了多大的祸.
“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被送出国吗？”
许若希骤然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你是说？不可能的！方瑞雪就是个从农村出来的没权没势的贱丫头！她不可能有那么大能耐！”
如果方瑞雪是个有能耐有背景的人,当初就不会被许若希随便一点的小伎俩欺负成那个样子,差点儿就家破人亡了.
“是吗？”赵子烨语气幽幽.
他又想起那天在小区门口碰见的那一幕,那天之后,他曾经无数次地回想过那一幕的场景,一帧帧的慢镜头一般的自习回看,唯恐漏掉一丁点儿细节.
江近月开着车过来,江近月主动和方瑞雪说话,方瑞雪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上了车,他们很熟.还有那个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存在感,却丝毫不比江近月低.
更重要的是,赵子烨总觉得他很眼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我当时就应该找人打死她！”许若希的愤愤不平将赵子烨从沉思中拉回来,即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提起方瑞雪,许若希依旧是一幅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的表情.
“怎么,断了人家一条腿还不够吗？”赵子烨轻描淡写地说.
许若希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找人打断了她的腿？”
这件事她连许坤都没有告诉.
那时候她已经确定要被送出国了,不管怎么样哭怎么闹都没有用,而且还被许坤训斥了两句.长这么大,许若希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但是当时的她不敢忤逆自己的父亲,于是就把气全都撒在了方瑞雪身上,找人去教训了她一顿.
许若希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方瑞雪不是学习好吗？不是只能靠考大学来出人头地吗？那她就让方瑞雪参加不了高考,失去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是对她最好的报复了.
“呵！”赵子烨冷笑一声,当然是因为他当时刚好骑着车经过,亲眼目睹了一切而已.
“说起来,以前读书的时候,你也没少欺负她吧.”许若希不满赵子烨的嘲讽,仿佛在他面前,她总是低了一等,“我记得那时候她的课本,作业老是突然不见,难道不是那群整天围在你身边的人做的？说起来,你不是最喜欢搞冷暴力这一套吗？方瑞雪可是和你坐过同桌,你还能少欺负她了？”
许若希开始细数起赵子烨当年做的那些小动作,力求证明他们俩其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在最开始,就觉得方瑞雪很碍眼.
程昱静静地站在门后,他没想到只是一时兴起跟过来,却听到了这样的一出好戏.
他从来都不知道有赵子烨这个人的存在,更没想到他和方瑞雪曾经是同学.那些被人孤立欺负的过往,方瑞雪当然不会主动跟他讲,而当时的他,竟然也粗心的没有发现.
高考前夕腿被人打断了手术住院,坐着轮椅也要参加考试坚决拒绝了老师复读一年的提议,最后还偏所有人说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
程昱靠在门口,闭着眼睛回想着那时打着石膏拄着拐装的方瑞雪的模样,瘦瘦小小的,眼底还挂着因为睡不好而留下来的黑眼圈.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误打误撞的发现,或许那些伤痛和难堪,就会随着时间一起,被方瑞雪封存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昱冷静片刻,然后立马一个电话打给江近月,安全通道里安静地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
电话接通了,程昱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那件事,许坤那边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近月正陪着那位罗女士无聊地逛着画展呢,程昱的电话无疑是解救了他.
他喜滋滋地冲身边一直板着张脸的女人打了个招呼,赶紧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程昱回话：“还没有.你当时压了价,他估计还需要考虑一阵.”
“告诉他,我没时间等他.”程昱一边下楼一边快速地说,“不愿意让价,那就拿别的东西的来换,省内欣欣超市所有门店,都必须上架彩云食品厂的全线产品,合同直接要A级,不接受谈判,如果他不接受,就让他重新找买家.”
曾经他们对方瑞雪做的,他现在都会一样一样地讨回来.
江近月原本还没当回事,见程昱突然这么着急,还临时改变部署,心里既紧张又有点好奇：“怎么突然这么着急？是有什么变故吗？”
程昱只回给他四个字：“夜长梦多.”然后就挂了电话.
“夜长梦多个鬼.”江近月对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嘀咕,“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无非就是哄小雪开心呗！”
方瑞雪这会儿倒真是挺开心的.
之前程昱带着她回怀南的时候,就诱惑她说回去可以玩雪,没想到还真被程昱说中了.
大雪洋洋洒洒下了一整夜,大地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被子,早上方瑞雪还没睁眼,就被小区楼下孩子们“唧唧喳喳”尖叫声吵醒了.
她干脆推开窗,深吸一口冰雪的气息,看着楼下裹得跟个球一样的小朋友们在雪地里撒着欢.
她也想下去撒欢,最好能在雪地里滚两圈,就是不知道楼下的那些小朋友们,愿不愿意和她这个大朋友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