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看着几乎完全愣住的方瑞雪,看着她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可能有些突兀,但是我以前没喜欢过别人,所以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如果你觉得不好,我会尽量学一学……”
他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微颤的眼睫,暗示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得方瑞雪可以听到程昱的胸膛传来的,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在那一刹那,方瑞雪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言语,完全防空了自己.她开始回想着自己从遇见程昱的那一天起,所发生的所有事.
可是看似短暂的时光,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漫长.
而那些漫长时光里经历的一点一滴,都仿佛被雨水洗刷过,被阳光照射过,躺在她的记忆里,发光发亮.
原来,他们已经认识那么长时间了吗？
“不是……妹妹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方瑞雪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自己说的,我是你妹妹.”
在说着话的时候,方瑞雪的灵魂仿佛抽离了她的身体,她就这样悬在半空,看着程昱,和那个有着她的外貌的皮囊.
“是.”程昱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为什么,方瑞雪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紧张,“我以前和朋友们介绍你的时候,总说你是‘妹妹’,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无法再把你当成‘妹妹’了.”
程昱像是在不安,他连声音都放轻了,就怕会吓到方瑞雪：“其实好像差别也不是很大,我都一样会对你好的.”
他的声音突然停住,似乎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合适,于是又改了口,喃喃自语道：“还是有差别的,我会对你更好,比以前更好.”
“你之前说,你拒绝了李巍,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测,你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说到这儿,程昱忽然笑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弯着,静谧而又温柔,“其实我之前可嫉妒他了,明里暗里吃了不少醋.你说的是对的,在关于的你事情上,我是挺喜欢吃醋的.”
“所以,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呢？”
身边一切都静止了.风停了,人消失了,烟花也凝固了.
唤醒方瑞雪的是江面上捞沙的轮船,一声悠长又刺耳的汽笛声,将她出窍的灵魂从半空中拉回来,重新灌注回她的身体.
方瑞雪打了个激灵,终于动了动手指,然后快速连续地后退好几步,与程昱拉开距离.
看着她往后退的那一瞬间,程昱眼中的光熄灭了.他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人,死神的镰刀就高高得扬在他的头顶.
方瑞雪原本想要直接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
最终,她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好.明明之前拒绝李巍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为难,可是现在,面对着程昱,方瑞雪恨不能让时光倒流,或者干脆直接来一刀雷,劈在她身上好让她立马消失.
“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吗？”程昱眼睑低垂,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这……不是考不考虑的问题.”方瑞雪有些艰难地说.
“那是什么问题？”程昱追问.
“就是……”方瑞雪说话吞吞吐吐的,音量也越来越低,“就是,我从来都往这方面想过啊！太突然了.”
都做了好几年的“兄妹”了,突然开口就要变情侣,难道还不能允许她惊诧和彷徨一下吗？
“我知道很突然.”程昱看起来有些伤感,“只是你今天可以误会我和晓云,明天或许还会误会我和别的什么人.我不想明明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还要每天不停地提心吊胆,担心自己在她的眼里,已经和别的人在一起了.”
“你,你能不能别说那个词啊？”方瑞雪突然捂着眼睛,羞耻地不敢看程昱.
“什么词？是‘喜欢’吗？”
“你别说了啊！”方瑞雪转而捂住耳朵,“反正,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们就是不太合适.”
“嗯.”程昱好脾气地低声应了一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哪里不合适,我看看能不能磨合一下.”
“就当兄妹不行吗？”方瑞雪终于敢正视程昱的目光,就是表情有点僵,“就像之前那样,不行吗？”
程昱缓缓地摇了下头,语气有些抱歉：“不行,我已经开始贪心了,变不回去了.”
至始至终,程昱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可是这种温和下有埋藏着坚定.
江边的烟花还在次第绽放,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方瑞雪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倒退,然后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能就这么一觉睡过去.
等睡醒了,会有人来告诉她,这一晚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而已.
她的梦很快就醒了,还是被程昱叫醒的.方瑞雪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车上睡着,睁开眼看见程昱的那一刹那,尴尬的气氛就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所以,现在是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吗？”程昱看着从车上落荒而逃的方瑞雪,有些伤心地说.
他的话,让正准备飞奔上楼逃离这窘迫气氛的方瑞雪脚下一顿.程昱何时用这般哀求的语气对她说过话,她跟本就做不到在伤害了程昱之后还只顾着自己逃跑.
于是,方瑞雪刚刚伸出去的脚,立马就收了回来.
“我不是不愿意和你说话.”方瑞雪放低了声音,惟恐刺激到了程昱此刻脆弱的小神经,“我只是不想再听到你说那些,那些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话.”
“那我可以说什么？”程昱很耐心地问.
“……”方瑞雪觉得,他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说的比较好.
鉴于程昱如此孜孜不倦,似乎在她身上倾注了过多的不必要的感情,方瑞雪决定下一剂猛药,力求能一次性解决.
“其实,我一点都不好,不值得你这么的……这么的……你懂吧？”
程昱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懂.
方瑞雪干脆脸也不准备要了,黑起自己来毫无底线：“你看啊,我长得不好看,嘴巴大眼镜小的,脾气也不好,喜欢生气一生气还要骂人.我这人还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兴趣爱好,而且我只爱钱,除了钱其他的我都看不上！你说你长得英俊潇洒,条件这么好,外面有大把的女孩子排着队喜欢的,你实在是没必要在我这个歪脖子树上……嗯……吊,吊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