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雪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个纸袋,看到程昱开门的时候一脸吃惊:“你竟然在?我还以为屋里没人。”
“进来吧。”程昱打开屋里的灯,从身旁的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摆在方瑞雪面前。
方瑞雪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不是生病了吗?怎么还穿这么少?”方瑞雪换了鞋,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昱身后问。
程昱刚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穿着睡衣,可能是因为料子是丝绸的原因,衣服随着他走路的动作飘飘荡荡的,显得他整个人很单薄。
程昱打开冰箱拿了瓶水,“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半之后,觉得自己烟熏火燎的嗓子终于得救了,才转身对方瑞雪说:“有点感冒,你找我有事?”
方瑞雪正在观察程昱房间的装修格局,一转头就发现那人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因为温差瓶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你疯啦!感冒还喝冰水!”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从程昱手里夺过矿泉水。
水瓶入手冰凉,冻得她直接打了个哆嗦。
“去医院看过了吗?有拿药吧?你药吃了吗?”方瑞雪一边把冰水放回冰箱一边念叨着。
也就是一低头的功夫,借着客厅里半明半暗的灯光,她发现厨房的地板上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你受伤了?”她一把抓住程昱的胳膊,紧张地问。
“没——”程昱想说没有,可是刚说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下床时踩得那一脚,然后低头看了一眼。
被方瑞雪赶回到卧室的时候,程昱难得的有些迟钝,神情还有些慌张无措。他想解释自己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就是不小心被扎了一下,可是当他一抬头就望见方瑞雪那一张风雨欲来的脸时,嘴巴里的任何话都只能乖乖地咽回肚子里。
等到方瑞雪在程昱的卧室看到那淌了一地的水和破碎的玻璃杯时,她的情绪已经处在爆炸的边缘了。
“你,现在、立马到床上坐着去!”她指着程昱命令道,甚至在程昱因为怔愣反应慢了一拍的时候,还强硬地伸手将他按在了床上。
方瑞雪的脸黑得如同此时窗外的天,她很顺利地找到了房子离的卫生间,然后随便扯了一条毛巾浸湿了,再怒气冲冲地回到卧室。
“我、咳、自己来吧。”在方瑞雪强势抬起自己受伤的脚,为自己清理伤口的时候,程昱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闭嘴吧你!”方瑞雪拂开他的手,然后冷笑一声,“感冒了喝冰水?不穿拖鞋光着脚?被玻璃扎伤了感觉不到疼?程昱,你该不会不是跟我演‘苦肉计’吧?”
方瑞雪一生气下手就没轻没重,毛巾用力地擦过程昱受伤的脚板心,刺激到他脚底的伤口疼得他“嘶嘶”直叫。
“现在知道疼了?”方瑞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程昱只能腆着脸陪笑,谁让他自己理亏在先呢。
“家里有消毒水没有?”方瑞雪擦干净程昱的脚板心之后,还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就差把眼珠子贴到伤口上了,直到确认伤口里面确实没有残留玻璃渣,才放了心。
“有。”程昱很笃定地说,他搬过来的时候家里用的东西都是江清月准备的,身为一个医生,江清月是不可能会忘记家庭医药箱的,但是,“我忘记放哪儿了。”
面对这种神奇的回答,方瑞雪稍微沉默了一下:“那你吃药了吗?”
程昱点头:“睡觉之前吃过。”
“你睡了多久?”
“呃……”程昱看一眼窗外黑漆漆的天,“大概一个白天吧。”
方瑞雪已经彻底失去和程昱交谈下去的欲望,直接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那根体温计塞给程昱:“量体温,五分钟之后我来看。”然后用毛巾包裹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出门去了。
卧室的门开着,程昱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咯吱窝地下夹着冰冰凉的体温计,专注地听着客厅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是方瑞雪在找医药箱。
他白天吃过的药就散放在茶几上,退烧的、消炎的、治感冒的,方瑞雪都仔细看了一遍,然后记清楚了剂量。
医药箱最后在电视柜左边的抽屉里找到了,方瑞雪打开看了一下,酒精、纱布、棉签、碘伏,还有常用的消炎药、胃药都有,看得出准备这个医药箱的人很用心,只是她的用心显然没有被程昱所接受。
“饿吗?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方瑞雪把医药箱丢给程昱的时候问。
程昱乖顺地点点头,从早上但现在,他可是粒米未进,而且生病还特别的消耗体力,他早就饿了。
方瑞雪一副“早就料到你会这样”的表情,然后从程昱手里接过体温计,放在灯光下看了看。
38.2℃,有点低烧。
“回床上躺好。”方瑞雪甩了甩体温计,没好气地对程昱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能不在床上待着吗?”程昱小心翼翼地征求方瑞雪的意见。
他觉得方瑞雪现在就是一个正在不断膨胀的气球,稍微受点外力就会马上爆炸。
方瑞雪冷笑:“那你想去拿待着?”
“呃……”程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沙发上可以吗?睡了一天了,头昏脑涨的。”
“随便!”方瑞雪丢下两个字,留给程昱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出去了。
程昱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气他生病了还不听话。但是这是方瑞雪从躲他以来,第一次出现软化的迹象,还主动跑来探望他,虽说是占了生病的便宜,但是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怎么肯能只待在房间里呢?
当然是要尽可能的和她待在同一空间下,尽可能地相处多一点的时间。
就是程昱披着从衣柜里掏出的毛毯,裹紧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的时候,方瑞雪在厨房里翻遍了柜子,也没有找到可以下锅的东西。冰箱里更别提了,除了矿泉水就是矿泉水,干净的简直都不像是冰箱。
“你每天喝水就能饱吗?”方瑞雪靠在厨房的门上。问正窝在客厅里看新闻的人。
她发现自己此时对程昱竟然已经生不出脾气了,大概是气得太狠了,气球早就爆炸泄气了。
程昱无辜地眨眨眼:“有情才能饮水饱,在你答应我之前,应该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