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瑞雪和黄晓云得到消息的时候,李兰芳已经被送往医院了。方瑞雪从听到李兰芳受伤的消息脑袋就是木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病房外面了。
黄晓云先她一步冲进病房,进去之后趴在李兰芳的床边就开始哭,哭到最后还要李兰芳来安慰她。
“别哭了,别哭了,我没事。就是手上划了两刀口子,额头撞破了点皮,养两天就好了。”李兰芳两手都包着纱布,也没办法伸手安慰,只能不停地说话。
“还有一个呢?小雪呢?你站在门口干啥呢?”她往外瞄一眼,看着杵在病房门的方瑞雪说。
方瑞雪这才吸了一下鼻子,抹了一把脸上不知何时淌下来的泪,缓缓地走近了病房。
李兰芳确实伤得不重,只是摔倒的时候被玻璃渣子划伤了手,流了不少的血在地上,看着有些吓人。头磕在桌子上磕破了,但是伤口不深,都不用缝针。就是那实木桌子太硬,磕得她头晕,现在也没完全恢复。
英勇的小黄受的伤反而要重一些,先是被凳子砸了脚,后来又跟人干起来了,只能挨揍,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庆幸的是没挨多少时间,也就受了点皮外伤,骨头和内脏都没事。
“知道,是,什么人,吗?”黄晓云哽咽着,说话也是一字一句的。
“不晓得,都蒙着脸呢。”李兰芳叹了口气说,“不过我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了?”黄晓云问。
“一开始呢,我以为他们是来要钱的,看着也像是要钱的。那拿了钱之后应该就可以走了啊,就算钱不多吧,也没必要非要逼着我去银行取啊!那我一到银行,不就是有机会脱身报警了吗?这不合理啊!”
人都已经躺在医院了,心里还在操心着这些,面对着还处于疑惑中的李兰芳,方瑞雪除了无奈更觉得心酸。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李兰芳手上的纱布,心里将那群入室抢劫的人骂了千万遍。
“不管合不合理,都已经报警了,就交给警察吧。”黄晓云到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喂给李兰芳喝了。
“钱刀妹损失多少,就是桌子、柜子和门都给砸烂了,得重新买新的安装。小姑娘们也都受了惊吓,得给她们放几天假平静一下,还有小黄……”
“先歇业吧。”方瑞雪打断了李兰芳的话,“您和小黄哥都受伤了,店里也没厨子了,干脆关门歇业一段时间,而且……”
而且,她担心,那些人还会再回来。
城中村,破旧的酒吧。
一处阴暗的角落里,汪勇正坐在那里吃饭,狼吞虎咽,看起来像是饿了七八天。
“你吃慢点,没人抢。”李大金叼着烟坐在他对面,“都多少天了,还没缓过来呢?”
汪勇在被他收留之前过了几天东躲西藏的日子,那几天别说吃东西了,他连水都没得喝。也就是那几天被饿怕了,导致他现在一看到饭,就跟见了猎物的饿狼一样。
“金哥!”哐啷隆咚的,突然从门口跑进来一个人。
“什么事啊!能不能稳重点啊!跟个被夜猫追赶的耗子似的!”李大金嫌弃地看了一眼来人说。
来人站在他跟前,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才开口说:“兄弟们被人截了!”
“什么?!”李大金的烟头从嘴里掉了,“谁被截了?被谁截了?”
“就你让我们盯着的那个饭馆儿!今天被一伙人给抢了!”
哐当——正在吃饭的汪勇手里的筷子掉了。
“你说什么?”汪勇挤到那人面前,满脸不可置信,“你说被谁抢了?”
“那伙人我们不认识。”那人摊手无奈地说,“本来哥儿几个最近几天一直都在那儿盯着呢,没看到你们说的那个什么方什么雪的人,所以就一直没动,结果今天街上突然来了一伙人,直接就把店给抢了。”
李大金思索片刻,突然眼神锐利地盯着汪勇:“你是不是还找了其他人?”
汪勇心中一凛,差一点跪地求饶:“金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信我!我要是找了其他人我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行了行了,别给我赌咒发誓。” 酒吧里灯光变幻,李大金的脸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既然现在已经有人打草惊蛇了,那你之前说的计划就行不通了,吃完这顿饭,你就赶紧滚吧。”
汪勇两腿一软,立马就给李大金跪下了:“哥!金哥!真的不是我啊!你信我!我是真没地方去!金哥你帮帮我!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都给你!”
说着汪勇就开始脱裤子,那一万五千块钱被他缝在了自己大裤衩上。
可是李大金根本就不理会他,他使劲踩灭了地上的烟头,冲身边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然后上楼去了,任凭汪勇在身后怎么保证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下一秒,汪勇就被李大金的小弟们一左一右地架着扔出了酒吧,还得了一句警告:“限你今天之内离开城中村,不然我们就亲自给把你送到公安局去,我们大哥对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
汪勇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被扔在了大街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夜晚的冷风一吹,冻得他牙齿直打颤。既然李大金已经放话说让他今晚就离开,那就是铁定不会在给他任何庇护了,汪勇冲着酒吧紧闭的大门咒骂了几句,摸摸这几裤衩里的钱,佝偻着身子走远了。
破落肮脏的街上还有其他的人路过,但是他们看也不看汪勇一眼,仿佛那个人就和垃圾堆里刨食的流浪狗一样。在这里求生活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
汪勇身影在黑暗中逐渐看不清了,他需要重新找一个地方藏起来,最好能离开绿城。如果在一开始警察突袭的时候他没有慌,而是迅速地离开绿城不逗留,或许他现在已经在外面逍遥了。可是他不甘心,凭什么别人能够大房子住着、豪车开着、金表带着,他就必须得东躲西藏。
要走,那也得搞一笔钱之后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