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近月拎着三个饼子也往路边让了让，他也是混过江湖的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不是地痞流氓就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而且还都带着家伙，肯定是来闹事的。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躲着，但是也不想掺和进乱七八糟的事里面。
可是等他拎着饼子到角落里一看，哪里还有小家伙的影子。江近月当时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万一程晟真的在他手里弄丢了，别说他姐姐姐夫和爸妈了，就是程昱那小子，估计都能拎一把刀把他给剁了。
“我的小祖宗，你跑哪儿去了！”江近月迅速地沿着街边开始找人，再一看前面那几个或拎着或扛着钢管棍棒的人，他的心就突突地跳，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豆腐脑热乎乎的，并不会太烫，因为方瑞雪放足了糖，程晟坐在小板凳上，小口小口地吃得很是满足。
方瑞雪让黄晓云在一旁看着，自己和李兰芳继续招呼着客人，突然就见五六个奇装异服的人走过来，人人手里拎着一根半米多长的钢管，扛在肩上围在摊子前，冲着李兰芳和方瑞雪龇牙笑。
而为首的那个人，方瑞雪认识，甚至可以说算得上熟悉。
“哟！这不是我姐姐的便宜女儿，我的便宜外甥女么？怎么好好的学不上，跑到这边摆起摊子卖起豆浆咸菜来了。”纪永强敲敲肩上的钢管，吊儿郎当地看着方瑞雪，“我说最近怎么没见着你呢，原来是跑到镇上发财来了啊！听说你在家里寻死觅活地闹着要上学读书，拉着村里的人合伙从我姐和我姐夫手里骗来了一大笔钱。怎么？现在是觉得读书不如赚钱好，拿着我姐的血汗钱来镇上做起了小生意啊！你这小脑袋瓜子，可真是够精的啊”说着就拿钢管想去戳方瑞雪的脑袋，被方瑞雪闪身躲过了。
纪永强是纪永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上辈子就是白澍村出了名的混混，这辈子依旧是。上辈子，方瑞雪一生都笼罩在纪永珍和方德才的阴影下，其中就有方永强的原因。因为上辈子，但凡纪永珍想强迫方瑞雪做什么事，都会让纪永强带着人上门堵人，不同意的话，纪永强就会闹得你家宅不得安宁。也是因为频频被人威胁，有这样的一门亲戚，导致婆婆对方瑞雪的怨恨和不满日益深厚，而丈夫对方瑞雪也越来越厌烦，最终演变成迁怒、嫌弃，愤恨，这些因为纪永珍一家带来的压抑和痛苦，最后都化作了落在方瑞雪身上的拳打脚踢和言语的辱骂，直到最后她死去。
所以对于纪永强，方瑞雪是恨的，是比对方德才对纪永珍，更加直接和强烈的恨。
“这位小伙子，你认识小雪啊？小雪是我请来帮忙的临时工，看她可怜让她自己挣个买本子的钱。你们都还没吃早饭吧，阿姨这里有豆浆、豆腐脑还有稀饭，要来点吗？不收你们钱。”见气氛不太对，来者不善，李兰芳的脸上马上堆起笑容，热情地对纪永强一行人说。
“怎么？拿豆浆稀饭就想打发我们呐？没见我几个兄弟手里都拿着家伙吗？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废话连篇了，我们今天就一个目的，就是听说我外甥女现在当了老板赚钱了，来找她要点钱花花。”纪永强拿着钢管，一下下地拍在手心里说。
“滚！”方瑞雪冷着脸，从牙齿缝里吐出一个字，然后一被豆浆泼在了他的脸上。
纪永强被泼的猝不及防，挥手就扫落了方瑞雪面前所有的盆盆罐罐，将钢管往台面上一杵，然后单手揪住方瑞雪领口，扯到跟前说：“胆子变大了啊，我看你是活得不难烦了吧！”
方瑞雪眼睛都不眨一下， 扬手又是一杯，却被纪永强一把捏住手腕。
“哟！看来是不愿意啊！”纪永强一挑眉，然后转头对着他带来的人吆喝，“我这外甥女不愿意孝敬我这个舅舅，你们说应该怎么办呐？”
“简单！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不就知道了！”离得最近的哪个人说。
“对啊！”
“就是！”
“外甥孝敬舅舅，天经地义的嘛！”
其他人也应和着。
纪永强的脸笑着笑着马上就变了，如同六月的天突然阴沉下来。
“给我砸！”突然一声令下，五根钢光齐齐落下，噼里啪啦对着摊子就是一顿狂打乱砸。
纪永强伸手拍拍正在她手中挣扎的方瑞雪的脸，一脸得意地举着钢管正准备给她也来一下，突然一只桶从他的右边飞过来，“哐当”一下砸在了他的头上。
方瑞雪趁机从她的手下逃脱，眼疾手快地拉着李兰芳退后，而黄晓云还保持着双手扔东西的动作，一脸震惊地看着从桶里四处飞溅的零钱。她方才一心急，拣了手边的东西就往纪永强头上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拿的竟然是装钱的桶。
黄晓云无措地回头寻找李兰芳的身影，纪永强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气急败坏地大喊：“砸！给我狠狠地砸！”
推车上上飞溅起来的碗、勺子掉的满地都是，正在乖乖地吃喝豆腐脑的程晟被这突如其来的乒乒乓乓的声音惊到了，他刚站来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就被方瑞雪连人带碗一把抱进怀里。
原来是纪永强踹翻了手推车，锅里还剩下的小半锅稀饭泼了出来。那稀饭一直被李兰芳搁在炉子上，温度绝对是烫嘴的。眼看着锅朝坐在那里的程晟飞去，方瑞雪来不及抱开他，只能冲上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哐当”一声，锅砸在方瑞雪的后背，烫人的稀饭洒了她一身，还有一些溅到了她的脖子和头发上，程晟被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小鹿一般的眼睛里满是惶恐，还没吃完的豆腐脑全都洒了，弄脏了方瑞雪的棉鞋。
程昱是在半路上的一家小超市门口下的车，他正好需要买一些鞭炮纸钱，上坟祭奠的使用。等他买好东西走到街上的时候，就看的街上一片混乱，行人到处乱窜，摊贩也推着车子忙着撤离，期间夹杂着大人和小孩子的呼喊声，有人在往外跑，也有人在往里冲，而在往里冲的人中，程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