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符示意他小声,然后俯在他耳朵上说:“说出来吓死你,人家是王丞相的外甥,知道了吧?”
“如果是赝品呢?”杜水生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是事实。
“宁可信其是吧!”王友符不由回头又瞅了一眼,才又埋怨道,“还不是你自找的?谁家的新娘子不好抢,却偏偏打上了王丞相外甥媳妇的主意,认倒楣吧你!”
杜水生不服,还想进院去评理去,王友符道:
“去吧去吧,我不拦你,不想活的你去好了!你师父多大能耐,现如今连个屁影儿都没有了,你去了还不是白送死?”
“我爹呢?”杜水生总是有些不死心,偌大一份家业转瞬成了别人的了。
“听说是让你老怪师父给杀了。”王友符回答。
“我师父凭啥杀我爹?”杜水生瞪起不大的眼睛。
“你问我干嘛?你问人家去呀!”王友符不耐烦的说。
杜水生往前挪动了两步,毕竟性命更重要,人家后台硬是一方面,不过他们自己做的事也太下做,拿不到桌面子上。杜水生叹口气,嘴里咕噜了两句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词语,然后扭头走了。
王友符朝他的部队喊道:“你们先回吧,我这儿见个朋友,等会儿我就自回了。”
不是小太监成心要讹杜家的这一份庄园,也不是他听老华子报了从这家地窖里起出了一百万两银子他就见财起意了,而是他对这幢建筑的构造产生了兴趣,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小院,干嘛要修成堡垒式?
防贼防匪也不致于大动干戈防大军攻城拔寨吧?尤其最要紧的还是他们的地下工程,足可以容留两万人住宿。
他觉得这里头问题很大,耗费大量资金、建造巨大的工程建筑,房主人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这样的建筑还能物归原主吗?
听雪里红讲,把她掳来而最终又被她阄了的那个贼匪老怪,看样子肯定就是个潜藏下来的倭寇。他的住室修缮以及他的穿着打扮、语言尾音等,百分百证明他就是一个地道的东洋鬼子。
小太监断定东洋怪在没有搞清他们的真实身份之前,务必还会设法夺回他的老窝。遂当即决定,全面整修杜家庄园,把所有的出口入口通通改了。
等后面的一千八百人的队伍全部在这儿会齐,然后再隐蔽起来,准备以杜家庄园为基地,和狗日的倭寇在这儿打一场硬仗。
那个叫杜水生的仍旧三天两头来骚扰,他的老婆们已悉数被他领走了,他说他可以不要庄园,但要给他补偿一笔损失。
小太监让他报个数,他报不上来。小太监把他轰走了,小杜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一百万两银子,富可抵国呀!
他不敢说,尤其是银子的来源。这中间很大一部分是东洋老怪带人夜间行窃得来的,恐怕杜水生本人也不确切知道他的地窖里到底藏了多少钱。最后小太监给了杜水生三千两银子,打发他滚蛋再说。
倒是王友符三天两头来借钱,小太监不想开罪这个地方恶势力的总代表。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吃了朝庭的俸禄,却给倭人当孙子,专干些欺压老百姓的勾当。先把他稳住,以后有找他算账的机会。
王友符每次借钱最怕的就是小太监要他签字画押,虽然他不惦记啥时候还帐,但是有这么多的借据放到别人手里总是块心病。他并不是特别惧怕小太监,他怕小太监的舅舅王丞相知道这件事。
那一日东洋老怪佐藤八作被卡捷莫娃作了宫刑之后,立时疼痛交加,当场便昏厥过去。当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已快到了凌晨了,前院正在厮杀,他也顾不得去救哪个帮哪个,当前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人把他那一段要命的家什设法接续上。
他在海城有一位同乡叫作富田龟的,是个外科医生,自己在海城开了一家诊所,看病是借口,主要目的还是为刺探支那军情信息。为了避嫌疑,他们轻易不多走动,如今大难当头他不找自己的乡亲富田龟还能找哪个?
老怪把自己的身子滚动到门口,那儿有一块裸露的铁片儿,快如利刃,他稍一用力,“噌噌噌”几下便割断了绳索,然后从榻榻米上拣起自己的心肝宝贝,摸出钥匙开了后院小门,忍着剧烈的疼痛,直奔富田龟的住处。
老怪的手术基本算是成功,只可惜当时雪里红下手太狠,阄割的同时把他一个卵子也捎带着割了下来。
东西是接上去了,奈何卵子却无法保留。因而他的功能大打折扣,不似原先那样虎虎生威。他四十多岁的人,如今还没有儿子呢,富田龟苦笑笑说:“儿子就别想了吧!”根据富田龟的口气,这辈子应该是绝后了。
佐藤的伤养好之后,他偷偷溜进过杜家大院几次,每次都是由于防备太严,院里的兵士训练有素,他无懈可击,也无从下手。因而他断定这决非是一家正规的生意买卖人,至于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一时不好说。
但凭他个人的力量,死灰复燃、东山再起的希望渺茫。他对付不了这一伙强人,独力难支,因此他决定回国搬兵。
正当他要启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事情就出在富田龟的女儿富田龟美子身上。
世界上的事就是怪,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龟美子偏偏爱上四十多岁的半老头子光棍佐藤八作,不能不说是怪事。然而怪中还有怪呢!起初,东洋老怪拎着他那半截猪肠子来找富田龟时,恰巧小姐在场,一般来说作为医者是不回避患者的病灶病器的。
龟美子一眼瞅见那样物体,先是吃了一惊,接着便有些爱不释手。她并没有怀疑过这是不是人的器具,因为她所见过的实物有限,没有足够的实践接触这些东西。开始她只是对佐藤的那物出于好奇,渐渐由此及彼,爱屋及乌,她就默默在暗中开始钟情大倭国那位武艺高强、驰骋支那天下的壮汉了。
姑娘的爱只是埋在心里,她怕一旦表露出来不但会遭到父亲的强烈反对,而且也不知道佐藤先生会持什么样的态度?
当佐藤提出要走、要回国时,龟美子已经不说不行了,他乘父亲不在的时候,把他请到自己的小屋里,义无返顾地悄悄告诉佐藤说,这一生她舍他不嫁。
老光棍开头还以为他的耳朵出了毛病抑或是龟美子没有把话说清楚,当姑娘又把原话重说了一遍之后,佐藤的一颗心开始沸腾了,不是一般的开锅,而是大江大海的汹涌。佐藤怕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当天晚上就和女孩钻进一个被窝。
天哪,老富田的手艺竟是如此高超!佐藤八作的器物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当初富田君在为他做手术的时候如果知道他的这一物将来会进入他女儿的身体时,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感触?
而且龟美子一个大闺女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侵入,尽管有些疼痛,但那一切都是在正常的容许范围之内的事。
看来是人不可貌相的,货大货小不在个头、人种上说话,小倭国也有大女人啊。由此,新的佐藤又复活了,此时他不知该是感谢那个黄毛女子还是应该仇视波斯女子?
龟美子说她要找那个女孩报仇,是她伤害了她的恋人。虽然她父亲凭借高超的手艺治愈了佐藤的伤痕,狗尾续貂总不如原物来的好,所以她要报仇,她发誓说她要亲手杀了那个波斯女人。
佐藤决定暂不回国了,既然要报仇,还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龟美子的武功是超群的,包括她的父亲富田龟都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功夫。
凡是前来到支那的倭人,几乎人人都身怀绝技,所学无非就是相扑、空手道、金刚、泰极、八卦、九宫、少林、北斗神拳等等,听名听姓,按图索骥,追根溯源,包括语言、文字、碗筷等等哪样不是从中国“借”去的?
反过来又对人家保密,生怕人家超过自己,正是做贼的怕贼偷。佐藤八作如不是心怀鬼胎,怕大倭国的国粹外流,把自己的武功尽数教与杜水生和他的家丁,也许就不会输这么惨,或许多少还能挣扎一会儿。
俗话道,小庄院也有大场地,海州城天高皇帝远,杜水生父子私通倭贼,专干些伤天害理之事,岂能不发大财?
该地名原先叫潘家圩子,村人多数姓潘。杜氏的先祖本是潘家的长工出身,后来不知怎么发了大财,逐渐占了潘家的庄地。当地留有一个故事,广为流传,故事这样讲道:
杜氏长工在一次耕地时,突然觉得犁头“咔嚓”一响,他顿觉情况不妙,心想损坏了老东家的工具照理是要赔偿的,他一年辛辛苦苦才那几两银子,何时才能还清这笔账?
杜长工小心翼翼地拉出犁头一看,竟是完好无损,他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把嘣嘣乱跳的心放回到原处。
他正要准备继续耕作,猛一想那个作怪的声音不对,如真是块石头,下回还得肇祸,索性耽误点时间一并把它刨出来算了。等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挖开看时,才吃了大大的一惊,原来地下埋了一坛金子!
杜长工决定辞工不干了,有这些金子作本钱,何苦还为别人做事?他卸了家什,挎上犁把牵着牛便草草收工了。
潘地主听说他不干了,起初还有些留恋,这人干活确实是把好手,身强体壮的又利落,看样子也算是个老实人。有心想留,但人各有志不能强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好随他去了。
杜长工随即兴冲冲地跑到那块地里,挖开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金子,分明就是一坛子水!万念俱焚的杜长工不素心,索性端起坛子把里面的水咕咚咕咚一气喝光。
起投无路的他然后又回到地主家,要求继续做事。潘地主不知其中奥妙,还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呢,便高高兴兴地把他又留了下来。
到了夜里,杜长工猛觉肚腹不适,急寻茅厕时已是不及,随即满院子就地乱屙。清早听到有人扫院,杜长工心想坏事了,他昨夜的大便尚非未及时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