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会声三板斧扑空,力气损耗了一小半,气势也挫了一多半。心里纳闷:这小子人倒挺机灵,怪不得当过北朝的三军大元帅,看样子不是拿钱买的。
赛叔包砍了三斧头,王妃娘娘心头扑腾了三扑腾,她就怕哪一斧头砍了女婿的头去,她女儿这一辈子该靠谁呀?她虽然不懂武功,但也不由暗暗埋怨女婿,俗话说先下手的为强,为何不动手呀,老秦身长力不亏,他的斧头又重,阿潘这不是等死吗?
小太监此时已对秦会声的功夫了若指掌,之所以没有立刻要他的小命,是因为想要借此机会在大越国的演武场上展示一下自己的绝世武功,顺便让这个夜郎自大、不可一世的家伙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天外有天。也是因为小太监的后发制人,才让老丈母娘担了一份闲心。
秦会声不知轻重,还以为是小太监怯场呢!遂轮开两柄大斧头,左一斧右一斧,一共耍了三十六板斧。然后再看俩人:一个是汗流如洗,气喘如牛,一个是面不改色,蓄势待发。小太监微微一笑,道:“儿子,这又不是赶庙会,着哪门子急呀?去吧,找地方歇一会再来,老子等着你。”
秦会声哪儿受过这种气,黄脸立刻变成黑脸,大叫一声:“老子和你拚了!”
小太监再不给他机会,长枪一甩,拨开双斧,然后“唰唰唰”一连三枪刺出。
赛叔包成了赛草包,左遮右拦,顾头难顾尾,丢盔又弃甲,活像一只骑在马上打摆子的大狗熊。
贤王妃在看台上长吁一口气,暗赞:这就是了,女儿果然眼力不差!
小太监突然改了主意:杀人不一定是最好的策略,能驯服就驯服,而且这员莽将没准以后还将会是个有用之人。这样一想,他手中的长枪在空中一舞,顿时犹如蟒蛇翻身、巨龙摆尾。白龙驹马助人势,“咴咴”嘶鸣,潘又安人仗马力,枪尖一次次带着风声直奔秦会声的面门而去,蜻蜓似点水未点水,瞬间复又收回。
如此这般,秦会声终于忍不住“啊呀”一声,扔掉双斧,扑嗵从马上跌下,迅速爬起,双手抱拳,面红过耳,喏喏冲小太监愧声言道:“驸马爷乃是神人,小将认输了!”
众人欢呼,秦大将军尚且如此,哪个还敢再上?大越王遂传令比武结束。
翌日早朝,有执事太监奉旨宣诏,曰:“丞相张高寿不慎因惊吓故去,其缺由世外高人、大越国贤者黄冠果接任。秦越生(本为会声,秦与桧不宜,小太监劝其改了名字)升为兵部尚书,洪河湾任吏部尚书,蓝水清任刑部尚书,以下官员各有奖赏……
另发大军三万,由兵部尚书秦越生为先锋,吏部尚书洪河湾、刑部尚书蓝水清为副先锋,三军统归驸马爷潘又安元帅节制,一同北上伐逆,助天朝锄奸反霸……钦此”
小太监辞别岳父岳母,择吉日发兵。过乌龟镇补充粮饷、越莲塘镇增添兵马,这一日眼见到了海州城,小太监令张保保、王横横前去打探消息。
潘元帅离城十里安营扎寨,刚刚布置妥当忽有小军来报,有胡三胡大人、华世雄大人,上官雪、天山雪、雪里红、吕莲心四夫人、朱林宗、黑风达二将军等率军前来。小太监大喜,急命速请入帐。
胡三等见了大帅就要磕头下拜,被小太监一把拉住,训道:“兄弟们才分手数日如何这般生份?”两位夫人因是在军前,不便造次,略叙冷暖,便各倚立在丈夫身旁。小太监把南桥枫叶介绍给众人,众位夫人自然是格外和这位曾救过丈夫性命的南方侠女又亲热一番。
小太监和胡三等整顿军马,细数军兵人等:朱林宗从乌儿苏丹处借来番兵三万五千,天山雪从布雷达处借来匈奴兵一万五千,上官雪从双龙寨借来山寨兵五千,加上张发存、黄仁从莲塘镇召募来的两千健儿,小太监从他老丈人那儿借来的三万大越兵,加上原有的两千精兵,以上共合计是八万九千人马。
这点军兵用作复国还朝似乎是寒酸了点,不过兵不在多而在精,加上所有这些将士他们的统帅又都和潘又安有着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这样的军队上阵自然拚命,因而足可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再说,小太监从十五岁开始领兵挂帅,深通开战之道,对方文世昌一个书呆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乌儿苏丹不放心,除了派贺老五领军督战,另又选了两员名叫龙腾格和虎腾格的将军做先锋。布雷达那边也有一员猛将,叫作铁里纳忽律。
大越国有赛叔包秦越生,洪河湾和蓝水清自不必说。小太监这边,有朱林宗、黑风达、贺老五、毛兴旺,张发存、黄仁,而且三雪儿、吕莲心、南桥枫叶等女将更是骁勇异常。可谓是战将济济,兵强马壮,只待来日出战,先给文世昌所带的官军一个下马威。
小太监等议罢军情,正要着安排酒宴款待众将。胡三凑近小太监的耳朵,小声言道:
“哥哥,我这里还有一个天大的喜讯呢!”
小太监不解,两人走到无人处,胡三道:
“哥哥,我这就领你去看一个人。不过,咱话说回来,你事先要有思想准备,到时不要惊慌失措,乱了方寸。”
小太监笑骂道:“你这个混帐兄弟,和我卖的什么关子呀?再说咱什么世面没见过,岂能看见个人就吓成这般模样?”
“哥哥先别吹牛,见了你就知道了。”
俩人到了另一室,门口有卫兵站岗,通报后出来秉报道:
“二位将军请。”
小太监在前胡三在后,俩人进了帐房。小太监猛见帐内坐着一位老妇,左右由两位女兵护卫着。小太监细瞅那位妇人,似曾相识却又不敢相认,犹豫了片刻,小太监越看越像,不由大着胆子问道:
“娘啊,难道真是您老人家?”
“儿啊,不是我还是谁,莫非你把娘也忘了?”太后言罢,眼角虽是挂着笑容,双目却早已垂泪。
胡三知趣地转过身去,倒背双手,两眼凝视窗外。
小太监一步跨上前去,双膝跪倒,匍匐于地,大叫一声:
“娘啊,全是儿的死罪呀,是为儿的无能又不孝,才让您老人家受大苦了!”
太后娘娘连忙起身扶住小潘,娘儿俩相拥相抱,哭成一团。娘娘道:
“儿啊,莫非娘在梦里?”
潘又安止住悲声,道:“娘啊,儿这就为您报仇血恨,擒老贼碎尸其万段,涤荡乾坤,杀尽奸佞,复国安民,扶保皇兄成就万世基业。”
娘娘不禁以手加额,遥望苍穹,默然言道:“万幸矣!感谢苍天给了我朝一个小安子,否则社稷倒转,生灵涂炭,庙堂将换位改姓了!”
潘又安道:“母后言重了,为江山社稷永固、为报母后知遇之大恩,乃是我小安子此生最大的奢望和追求。不是母后,哪有我小安子的今天?母亲毋须多言,明日阵上说话,定教老贼的叛军一败涂地!”
娘儿俩这才重新坐定,太后指着胡三说:“胡大人也请入座。”
小太监问胡三是如何找到太后的,胡三道:
“你走后我就立即派精干细作去京都打探消息,不久有人来报说太后娘娘正在发配边远之地的路上。事不宜迟,我又着人将太后娘娘请了来到这儿。”
太后道:“不是胡三胡大人,娘的这条命怕是早没了,安儿你且记下胡大人的功劳,日后当有万金酬谢。”
小太监摇摇手道:“母亲不必计较,胡三乃是孩儿兄弟,我娘亦是他娘,何功之有?”
太后言道:“难得皇儿有如此多的信义兄弟。”
胡三也说:“皇娘您就别客气了,还是大哥说得对,他娘就是我娘,为太后娘娘别说做这点小事,就是肝脑塗地粉身碎骨也是再所不惜的。”
太后赞道:“胡大人真乃义士也!哀家的安儿有这样贤德的志士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小太监纠正道:“母后,你以后别一口一个胡大人,听着外气。”
佟太后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见说便道:“好,胡大人名叫胡儒贵,我以后就叫他儒贵吧!”
小太监笑道:“娘啊,您不老说您儿子少吗,不如让老胡也做您的干儿吧!”
“如此甚好,不知儒贵意下如何?”太后欣慰道。
胡三急忙跪倒在地,口中念道:“母后在上,请受三儿一拜!”
胡三命相犯三,本就行三,认了太后为母,这样下来,老大是傻皇上,老二是小太监,他又成了三王爷。
众皆大喜。
是日开战。
文世昌不信小太监一夜之间不知从哪儿鼓捣出了这么多人马:实是八万不足,对外宣称三十万!丞相王书贵由于战事不利,出征三月竟不知潘又安的下落,老头着急,小太监不除必是心头之大患,因此也赶来阵前助战。听文总指挥官报说小太监带了三十万兵马前来交战,顿时心中一慌:何来这许多人马,莫非谬传?
老贼听说潘又安带了兵来,立时三魂去了七魄,慌忙召集众将计议军情大事,先锋官魏孔训言道:
“相爷莫怕,潘逆太监不过就是找了些乌合之众来凑数的,怎能与我举国之力相比?明日出战我必提了潘贼的头颅来见恩相。”
王书贵大喜,许愿说成功之后封魏孔训为魏王。
王丞相帐下,也不全是吃干饭的。
前日,王相听文世昌上报说突然小太监下落不明,跟随他出征两千的人马如同人间蒸发一般,瞬时之间踪迹全无。老相爷知道小太监是他逾越皇权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坎,潘又安不除,他别说安坐皇位就是睡觉也合不拢眼睛的。
当然他更清楚这个假太监的能耐,早已料定潘又安既不回朝述职,之后潜影息踪,必是大有文章,不知又要搞出什么鬼名堂?他不敢怠慢,因此上,王书贵即刻在全国上下迅速召集能征惯战之士,并且大量募集人马,把各州郡总兵、刺史等统统号令麇集之京城,校场比武半月,凡是武艺高强者不问出身,即便是强盗响马,杀人惯犯等,皆择优录用。一时之间,竟拥兵八十余万,战将数千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