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尽,沐浴清爽,俩人钻进被窝里。没等乌儿苏丹开口,小太监就说:
“丹儿,看你势单力薄的,给你留下两个人吧?”
女王抿嘴一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事?”
“不用猜,看也看到了。”
“我可要挑呢!”
“挑你挑不出来,朱林宗上阵杀伐是好手,黄仁、张发存有些左道旁门的功夫,这几个你暂时都用不上。贺老五为人忠厚,肖天雷文武双全,迟发唐有勇有谋,你说要谁?”
“仨我都要。”
“仨不行,只能给俩。他们都是御封的将军,我回去以后还不知在皇上面前如何唐塞呢!”
“那就后俩吧!贺老五这个名字我怎么叫着不顺嘴。”
“你也是看人戴帽,潘又安的名字好,你就是看上我的名字了?”
“郎君,我不光是看上你的名字,你的啥我都看上了。”
“撒谎。”
“我没撒谎!”
“我要是真太监呢?”
“你不是假太监吗?”
“看起来真是,一样物事可以决定人一生的命运。”小太监似乎是深有感触的念道。
“你才知道啊?”妻子在怀里撒娇说,“老天爷赐于的东西,哪一样都不能少。你们汉人头脑聪明,有许多好发明,唯有这一样是最不得人心的。”
“你怎么说我们汉人,你不是汉人的老婆?”小太监面露不悦之色。
“我说我不是汉人的老婆了吗?嫁给汉人也不能改变我的人种啊!”乌儿苏丹满有道理的说。
小太监情不自禁地把手从乌儿苏丹的脖颈下抽出来,涨红脸问道:“你说你是汉婆还是番婆?”
“我是汉婆。”乌儿苏丹不动声色的回答。
“你是汉人还是番人?”小太监话一出口就觉得后悔,他把自己装进套子了。
“你说呢?”乌儿苏丹嫣然一笑。
“午间你在席上不是说咱们汉人如何如何的吗?”小太监找出了破绽。
“说那话时我是站在汉人的老婆位置上,这有什么不对?不和你说了,两口子抬杠逗乐,你红什么脸呀?才这么点城府,狗肚子盛不住稣油!”乌儿苏丹装作很生气的样子。
小太监翻身起来,俯在娇妻身上,嘴里嚷道:“叫你欺负我?叫你欺负我?你居然还敢骂我!”
乌儿苏丹轻轻地抚摸着丈夫的脊背,柔情地念道:“你是我的世界,你是我的靠山,你是我的擎天柱,我哪里敢欺负你敢骂你呀,我的夫君?”
“好,我今天就让你尝尝我擎天柱的厉害!”
(以下删去两百二十五字——作者)(作者注:删除的部分因原稿丢失,这两天就设法补上,以后不再删。)
第二天就要走了,大哥的一样东西没找到,张发存和黄仁两个一边喝酒喝茶,一边还在嘀咕这事。
“那天打扫战场的时候你仔细看了?”黄仁问张发存。
张发存说:“东西是我经手的,我能不操心?我旮旮旯旯全搜遍了,毛都没见一根。”
“番王是用那把刀自尽的吗?”黄仁问。
张发存说:“我亲眼看到的,这还有假?实话给你说吧,打进场之后,我的眼睛一直就瞄在大哥的那把刀上。番王自杀之后,当时人多又乱,我挤不过去。等我到了跟前的时候,番王已被踏成泥母猪,可是我翻遍他的全身,也没找见那把刀。”
“该不会是什么人抽空子趁乱拣去了吧?”黄仁纳闷说。
“不像,”张发存肯定的说,“当时乱糟糟的,大家顾命要紧,谁还能想到那把刀值钱?”
“二哥,你不是驯狗专家吗,你怎么不在狗身上打打主意?”黄仁提醒说。
张发存一拍脑门子,叫道:“嗨,我怎么把这茬事忘了?走,找四个轱轳大哥去!”
斯日古楞如今也住在王府里了,女王给了他一处宅院,他老婆还住在原址,不过生意已经不做了。牧羊人从屋里出来,见是张发存和黄仁,急忙往房子里让,说:
“兄弟,快来,进屋喝酒。”
进了屋,张发存笑说:“四个轱轳大哥,酒是不能再喝的了。我有要事求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和新嫂子的好梦。”
“啥事你说吧,咱们都是过命的兄弟,还有啥话不好说?”斯日古楞道。
“我想借借你老院里你那只狗使使,另外再问一下新嫂子,能否找到一两件番王生前穿过的衣服鞋啦啥的?”
汉人妇女从屋里出来,笑嘻嘻地说:“原来是两位贵客呀!番王的衣物等都让人一把火烧了,这会到哪里再去寻?前日我给你们的那个装药的金丝囊,你扔了我又拣了起来。我是看着那个包包挺好看的,做工又细,因而保留在我处,还没顾上洗,这就是番王的唯一遗物了,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张发存大喜,道:“最好,那就太谢谢嫂嫂了,用后再归还你。”
“还不还有啥要紧?你们只管用去好了。”妇人说。
斯日古楞又问:“半夜三更的,要狗干啥使?”
黄仁说:“我和老张去办点私事,我们这就去你老房里牵狗了,剩下的事你就别管了,在家呆着和新嫂子重温热被窝吧!”
俩人再没敢惊动牧羊人的扁脸老婆,直接打开门把那只狗拉了出来。大家都是熟面孔,那狗也很听话,还以为是要哪儿去游览哩,高兴地跟上他们就走。
到了演武场番王自吻的现场,张发存掏出金丝囊翻来复去地让狗嗅了嗅,然后放开它。这个小精灵立刻满场子撒欢,跑够多时,它在一个墙角里停下来,并不停地刨土咆哮。张发存两个走过去一看,天哪,大哥御赐的宝刀竟埋在深深的尘土里,终于被四个轱轳家的狗给抛出来了。
两人欢天喜地地回到王府,有心想去给小太监报个喜讯,大哥不比牧羊人,大嫂又是一国之尊,岂能随便骚扰?忍了忍,俩人也进屋睡了。张发存无法入眠,一是心里激动,二也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本领,趁黄仁入睡之机,他悄悄溜出了屋。
小太监有个习惯,白天那把小刀藏在靴子里,夜晚睡觉就放在枕头下。他一觉醒来,和往常一样去枕下摸刀子,一伸手竟摸了个实的,突然他想起刀子不见了,张发存和黄仁白天还为这事怄气哩!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猛一下坐了起来,手里拿着那把御赐的小刀愣神。
乌儿苏丹被惊醒,看小太监拿着把刀子出神,推了他一把,笑道:
“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拿把刀子做啥,莫非要行剌本王?”
“有鬼了!”小太监自言自语道。
“哪里有鬼?你说梦话吧!”乌儿苏丹揶揄道。
“我这把刀子丢了,张发存和黄仁找了一天,可是如今又好好的放在我的枕头下,你说这不是有鬼了吗?”
“不用猜,肯定是你的人干的。”聪明的乌儿苏丹说。
小太监想想也是,不是张发存、黄仁那两个家伙,还能有谁?
这一搅,俩人全无了睡意,互相搂抱着说了一阵子话,眼看就天亮了。突然,小太监又要欲行不轨,乌儿苏丹笑道:
“老毛病又犯了?”
(以下删去一百五十八字——作者)
早晨,小太监着人把肖天雷和迟发唐请来,言明要留他俩在番国呆一段时间,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好嫂子和小侄儿侄女的安全。两人见是哥哥所遣,也不推辞,高高兴兴留了下来。
如今的小太监已是羽翼渐丰,志在必得,踌躇满志。这世上没有他办不到的,只有他想不到的,大有一番舍我其谁的风骨。有近臣向皇太后献言:要谨防养虎为患啊!太后不以为然,嗤之以鼻道:“自家养的狗,自家知道狗的毛病!勿须多言,小安子,哀家放心。”
进言的人讨了个没趣,摇摇头,讪讪地退下了。
宫中很久已经没有闻到男人的气息了,死气沉沉的深宫突然来了位山摇地动的大将军,这是何等的振奋人心,尽管这位将军名义上是太监。但是“春江水暖鸭先知,太不太监女人识”。小太监在深宫里度过了十个春夏秋冬,从一个十岁的小毛孩子蜕变成一个叱咤风云、英武盖世的大男人,除了白痴(皇上),没有人不识他庐山真面目的,难道还非要脱了衣服验明正身?
后宫是女人的天下,女人是花儿的别称。没有男人的女人世界是苦海,不见阳光没有雨露的花朵必定枯萎。这一群如饥似渴、盼星星熬月亮的仙女们,冒死下凡的心都有,还怕犯天条?
皇后王诗媚早早就传下懿旨:潘公公回宫,先到中宫安歇,其他人不得觊觎,若有图谋不轨、混水摸鱼者,乱棒打死勿论!
后妃娘娘、昭仪、婕妤、容华等都是敢怒而不敢言,更不要说到贵人、常在、答应等这些低几等的皇夫人了。其次再往下数,还有无数的宫女,哪个不是依门而立,望穿秋水?后宫如今名义上虽是太后说了算,但太后有太后的事做,她又要协助皇上临朝议事,又要帮看奏折,接见大臣等等,一大堆政事搅得她寝食难安,后宫就只好扔给皇后娘娘来打理了。
小太监此时最担心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叫文春姬的春妮姑娘。春妮姑娘虽然贵为皇妃,大概皇上从新婚第一夜草草和她见了一面之后,再也不会到她宫中,皇上操心的是狗而不是他的一大堆老婆。这个倔强单纯而美丽的小女子不知这一段时间是怎样过来的?他一入宫就令人把轿子抬到文妃的宫里,他的意思是先和春妮说两句话再去朝见太后。抬轿的太监面有难色,轿夫头儿更是趴到地上半天不起来。小太监不解,喝道:
“嗨,我说兄弟,让你去文妃的宫中你听见没有?”
“听是听到了,可是……”太监小头目嗫嚅道。
“听到为何不去?”
“皇后娘娘早就传下懿旨,说潘公公来了直接到她宫中叙话,违者乱棒打死!”
“这个骚婆娘!”小太监感到好笑,不禁心里骂了一句。但是他又深谙宫里的清规戒律,一个太监尤如是一个蚂蚁,得罪了不管是哪位大人物,随便揑死就让人揑死了。他不想为这事为难这些太监们,就说:
“好吧,摆轿中宫皇后娘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