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高和皇后娘娘一个被窝里睡觉的事不时也有耳闻,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真男人不起作用,找个俊俏的能歌善舞的假男人搂抱搂抱有什么不可?按律当然也要乱棒打死,可是人家是皇后,宫中她是老大,朝里头她娘家爹爹又掌握着首辅大权,谁敢去捅邓蜂窝,又有谁能惹得起呀?
皇太后虽然也是个厉害人,这二年摊上个临朝听政,下朝后又有没完没了的折子看,她一人能有三头六臂?潘又安倒是本事大,可是自家的屁股都擦不干净,也好意思管别人的闲杂事?
后宫虽大,毕竟是在一个大院里,皇后宫中发生的那一档子事皇太后和小太监不可能充耳不闻,抑或是也有难言之隐。不过,皇太后最后还是按捺不住了,找小太监商量,说:
“安儿,中宫里乱乱糟糟,传出许多绯闻,全后宫里你是总管,你不派几个人去查查?”
小太监苦笑笑说:“母后,这事管还不如不管,人家是在搞娱乐活动,又不妨害你的国事政事,管他作甚?”
皇太后摇摇头说:“说是这么说,但也不能由着她们胡来?世风日下,败坏了纲纪,宫中乱成一锅粥,到那时如何收拾这乱摊子?”
小太监说:“要治理,也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废后杀监,你能下这个决心动那么大的干戈吗?”
“当然目前时机不成熟,还不能打草惊蛇的时候,不过我想把那个叫赵什么高的太监捉了杀了不就干净利落了?”皇太后不以为然的说。
“当然这事简单,杀一个赵小高易如反掌。”小太监笑问道,“母后你想过没有,杀了以后会是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难道王丫头还能反了天不成?”皇太后沉下脸子说。
“反正这事不好办?”小太监犹豫了一下说。
“有什么不好办的?太后扬眉道,“你小安子反贪扫霸,平叛除恶,护国安民,呼风唤雨,什么样的风浪没经过,一个混入内宫的假小太监居然让你为难了?”
“母后,一事归一事,事事不相同。”小太监嘻嘻笑道,“这事既不能明察,又不能暗访,让人着实为难。”
“你是什么意思?”太后不解。
“所谓明察就是当众验明正身,按假太监处置了你说行吗?”小太监皱了皱眉说。
“那当然不行,投鼠还要忌器嘛!暗访呢?”太后问。
“暗访也不行啊!王诗媚身边的一个人没了,她第一个怀疑的必是母后和我,如此结了冤仇,我们在前方打仗,后院起了大火,母后说我们该顾哪一头?”小太监摆明后果。
“你是说就让他们这样折腾去,我们装作视而不见?”
“这样最好,”小太监说出自己的想法,“泥鳅翻不了大浪,跳跳舞唱唱歌,绝对危及不了你的江山社稷。”
“你觉得那个赵什么高是不是假太监?”太后对此事仍旧耿耿于怀。
“百分百是个赝品。”小太监肯定的说。
“你就那么有把握?”
“因为我就是个假太监出身,所以看那人一眼我就知是真公假母了。”
“贫嘴!”太后叱道。
“母后恕罪!”小太监故意又装作战惊惊的要下地参拜。
“安儿不要气母后了。”太后拍拍小太监的肩膀说,“你是我的主心骨,母后事事不靠你,还能靠谁呀?你皇兄好狗,整天钻进狗窝里不出来,我有时都觉着快累死了。”
“事累人累万不可心累,母后该操的心操,不该的不操,满朝文武百官都拿眼睛瞅着你哩!”小太监安慰道。
“安儿说的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嘛!以后不管这些鸡毛狗零的破事了。不过安儿,那个赵什么安,你可要给我盯紧了。”
“母后放心,他时刻都在我的手掌心里!”
赵小高自打入宫之后,利用他的一技之长,逐渐讨得皇后娘娘的欢心。久而久之,他也添了心事,就是那些到口的肥肉吃不到嘴里去。
睁眼一瞧,满目皆是美如仙子般的妙龄女子,可是他一个也到不了手,不是人家不愿意,而是身后跟的有鬣狗。王诗媚防他如防贼一般,他休想跨出宫门半步。
偶尔出去走走,他也怕碰到原先反王府的太监同事,轻易不敢走远。宫中**如云,除了匆匆来去的太监,其余皆是丽丽倩影。
不过鞭长莫及,入宫时间尚短,他还吃不到别人家碗里的珍羞美味,他的目标眼下还主要是中宫里的这些玉人儿。
自从那夜王皇后说她有独睡的习惯,让他下楼去睡之后,这样的机会以后一次也没有再有过。
白天他陪娘娘一块儿进膳,排节目也都是在宫中进行,演出自不必说。人手不够,可以到别宫去找人选,单独和哪个宫女叙谈的机会根本就没有,更别说悱恻缠绵了。
朵朵鲜花,妖艳无比,日日在他眼前绕来绕去,搅得他心痒难捺,巴不得捉住哪个啃一口。
李白老先生的一首诗里说“美人如花隔云端”,而他却是“美人如花在眼前”。在眼前有什么用处,还不如隔云端好哩,眼不见为净嘛!
赵小高冥思苦想,怎样才能摆脱那位气势凌人的王皇后,摘一朵鲜花来嗅嗅。
皇宫其实就是一座密封的大杂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无所不为。三个女人都一台戏哩,数千女人汇笼在一起,会是一种什么局面?
小太监岂肯放过那个叫赵小高的狗男女?但从人情世故这一方面讲,大家都是吃这碗饭的,犯不着和人过不去,因而他又觉着大可不必,因此在相当一段时间,他并未去找那个几乎和他一样身份的赝品太监的麻烦。不找是不找,内宫就那么大一点地方,没准就会碰上。
他们终于在内宫御花园里晤面了。
小太监本不想和他搭话,佯装无事人的样子独自一人倒背着双手悠然自得地蹓达着。迎面相撞,赵小高被几个中宫的宫女拥趸簇拥着也是出来观花赏景的,他不需要搜寻目标,现在他已是全宫中的二号知名人士(男),不论他出现在哪里,都会有无数火辣辣的眼球跟定他,回头率百分百还不止哩!
有宫女悄悄告诉赵小高,对面这位就是闻名遐迩的大太监、潘公公潘王爷。赵小高的第一个反映就是伏地磕头,他知道潘又安的名声,以他目前的地步,别说和姓潘的分庭抗礼,就是正眼瞧都不敢瞧一眼哩。
“不知是潘公公潘王爷在此,请大人恕奴才赵小高的死罪!”赵小高趴在地上说。
“你就是赵小高?起来吧,咱们都是同宫为太监,不必拘礼。”小太监淡淡的说。
“奴才不敢。”赵小高执拗道。
“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怎么还有这么多的说道?起来说话!”小太监踢了他一脚。
赵小高哆哆嗦嗦站了起来,腿上有土他也没敢去打。
“你们回避一下,”小太监对那几位宫女说,“我有事和赵公公商谈。”
宫女喏喏连声地告退了,小太监说:
“赵小安,我知道你是什么人物,反王府里那几十个太监都是我一一经手,过了目的,我知道那个赵小高压根就不是你。”小太监说的是假话,他哪有工夫去验那些太监的身份啊?他说的是诈言。
赵小高信以为真,急忙战惊惊地又俯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说:“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起来我和你说话。”小太监心里有数。
赵小高从地下爬起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作个揖说:
“请大人指教。”
“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自己可要掌握分寸。”小太监正色道,“如若不然,我把反王府里那三十个太监统统打发到中宫做事,看他们见了你怎么说?”
“是是,大人英明!”赵小高语无论次的说。
“你今后的活动范围就是中宫,你若敢越雷池半步,当心我活扒了你的皮,听明白了吗?赵小高!”小太监厉声道。
“明白了大人,奴才就在中宫,以后那儿也不去了。”赵小高规规矩矩的回答。
“你去吧!”小太监不屑的摆摆手。
赵小高一溜烟儿跑了。
皇后娘娘正在午休,被赵小高吵醒,看他一副丧魂失魄、大汗淋淋的样子,不禁哂笑道:
“哪儿去了小高,看你这一身汗?”
“娘娘,我刚才见了潘又安了,还被他侮辱了一番。”赵小高惊魂未定的说。
“他是宫里的三阎王,我都让他三分,你惹他干什么?”皇后摇摇头说。
“我没惹他,我哪儿敢啊?娘娘,你还是杀了我吧!”赵小高故弄玄虚的说。
“此话从何说起?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杀你?”王诗媚惊愕道。
“你不杀我,那个姓潘的小太监早晚也要杀我,死在他手里还不如让你杀了的好。”赵小高嘟囔道。
“他说什么了?”王皇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怕惹你生气,我就不重复了。”赵小高用眼角偷觑了一下气同斗牛的皇后。
“我不生气,你说吧!”王皇后故作平静的说。
“他说我不如一条狗,他说我是皇后娘娘的面首,他说他有一天要当众脱了我的裤子验真假,他还说……”
“够了,别说了!还反了他了还?打狗都看主人面的,他是个什么东西呀?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太监头儿罢了!”王皇后大怒道。
“娘娘,他好像知道我是赝品了,与其这样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让你及早杀了我好。”赵小高添油加醋的说。
“你没长嘴呀,你不会回他几句吗?”皇后娘娘忿忿的说。
“人家是啥我是啥?我能和他在一个水平线上说话吗?”
“说的也是。”王皇后想了想,又说,“我这就回家,丞相那儿说说,明天也让皇上封你个王爷。”
“谢娘娘!”赵小高适时地再次匍匐于地。
“快起来吧,啥时候了,你还给我来这一套?快吩咐备凤辇,立刻出发找我爹爹去说话。”王皇后摆摆手说。
第二天早朝,小皇上刚一坐稳屁股,王丞相便出班奏曰:
“吾皇万岁!臣闻后宫王皇后娘娘,前日已与新来的太监赵小高结为异姓姐弟,按旧制应封赵小太监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