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开灯,房间更是显得昏暗不堪。
季司冥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站起来走到门口伸出手去按下了开灯的按钮,紧接着,路深恋房间里面瞬间变得十分的明亮了。看上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一样,让人眼前一亮。
在反差如此之大的变化之中,季司冥似乎觉得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神奇意味。从前,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只是一个色彩,那就是被自己所征服。
甚至于,季司冥产生了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想法,那就是如今的局面是自己已经无法掌握了的。看上去整个国内的主流势力还是属于他的季氏集团的,但是从某些征兆来看,这一点好像并不像无坚不摧的城堡那样稳定而且不会被击破了。
“难道,我已经不是霸主了吗?” 季司冥愣在了原地,脑海之中不断地产生了诸如以上的想法那样的猜想,他的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空洞无神。
这还是那个曾经果断而丝毫不犹豫的季司冥了吗?这点甚至在季司冥他本人看来都不是那么地站得住脚了。
想到这里,季司冥的身体不由得产生了稍微的震颤,不过这点震颤并不能影响些什么,只是这震颤的意义就在于,它使季司冥的意志或者说是心灵发生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变化而已。
“不行,我要挺住,我不能退缩,我还要将切斯特给踩在脚下!”季司冥转眼间,又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么屈服在种种的阻力的面前。
季司冥打开路深恋房间里面的等之后,静静地走到了自己的路深恋的床边,他认为,自己今天晚上应该陪在路深恋的身边,哪怕是就这么坐上一晚上。
路深恋房间里面的灯光虽然明亮,但是是介于柔暗和非常明亮之间的,因此看上去并不会让人感到十分的不适应,尤其是正在睡熟之中的路深恋。
处于沉睡状态之中的路深恋,没有了平时的“蛮横”和“霸道”的姿态,反而是看上去宛如一只需要关爱的猫咪似的。
季司冥坐在路深恋的床边,伸出手去,用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路深恋的秀发,不过这个时候,路深恋的头发显得有些蓬松散乱。
此时此刻的路深恋,很难让人将她与窈窕淑女联系起来,现在的她,看上去更加像是受过某种刺激或者是伤害之后一样。
“你为什么这样憔悴呢,路深恋。”在不断地抚摸着自己的路深恋的秀发的时候,季司冥的口中不自觉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的语气之中无不是一种冷漠的关怀,脸上浮现出一股游走在关怀和冷漠之间的神情。
说来也是十分的可笑的,一个平时从未热烈,更不用说是平淡地表现过关爱的人,今天竟然会对要和自己朝夕相处很长时间的路深恋展露出那不同于自己本来状态的一面。
而且,更为可笑的是,季司冥很有可能是将自己对于前妻残留的那一点想念转移到了路深恋的身上。这股残留的想念对于他来说,是不能当作想念来维持的,只能是异样的“痛恨”而已。
这样看来,路深恋现在的处境是愈发地悲哀了,以至于悲哀到了她最爱的人把她当做了其他女人,而且悲上加悲的是,那个女人还是她所十分厌恶的。
“路深恋,你一定没吃好睡好吧,都怪我,不然你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季司冥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的口吻之中似乎蕴含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愧疚,他的眼中散发出微微的想要企求自己眼前的路深恋的原谅的不光。
但是,就算路深恋知道了季司冥对自己所说的这番话,她又会真的谅解坐在自己面前可她却浑然不知的男人吗?
关于这种在心灵上的极为重要的考量,也许只有路深恋本人才知道的。在路深恋的心中,不管季司冥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也终究是她最爱的那个男人。
这个时候,路深恋往另一边翻了一个身,在平时她睡觉的时候都是极少翻身的,她的睡眠习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极其的优良的。只不过,今天路深恋确实是太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而且更多是处在心灵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季司冥突然有一种想要哭泣的念头,这股念无关于他看到自己的路深恋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也和他对路深恋忽然萌发出来的“怜悯”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眼角不知不觉流出了一滴看上去显得不是那么的晶莹的泪珠,这滴眼泪顺着季司冥的脸庞一直滴落到了地板上。在眼泪和他的脸庞脱离的那一刻起,它就好像是成年了的小鸟一样,猛然突到了犹如远方的天空般的地面上。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落泪了呢?”季司冥伸出手去,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他将手掌放到自己的眼前,发现上面的泪水都是模糊不堪的。
这个时候,季司冥低下头去,看着地板,他察觉到在粽色的地板上,有一颗还未彻底融化的泪珠,静静地躺在了那里。看上去,这颗泪珠宛如一位知道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老者般,没有丝毫的畏惧。
“我曾经,哭过吗,为什么我会流出近乎随意的哭泣的眼泪,但是我却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哭泣的声音?”季司冥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
季司冥所始终没有意识到的就是,他的哭泣并不是突如其来的。在无尽的黑夜,在曾经的数不清的黑夜之中,他已经在心中哭泣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我是一个爱哭的人吗?”季司冥发出了近乎认不清他自己的疑问,他的眼中 满满的都是浮现出一股无比空洞的目光,看上去他刚才仿佛经历什么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事情一样。
季司冥再一次愣在了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的意思,仿佛他是一个木头人一样。
此时的季司冥,就宛如一个无法辨别清楚他自己到底是在思考着些什么的迷茫无比的人。无尽的黑夜之中,他也曾端端正正地想过自己到底要干些什么,将来的步伐要到底迈向何处。
一边想着,季司冥一边缓缓地走到了自己的路深恋的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无论是他的眼中还是她的脸庞之上,都闪烁着一丝近乎生无可恋的意味。
“路深恋,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呢?”季司冥用双眼注视着正在熟睡的路深恋,用着听上去蕴含着无限的悲悯气息的语调,对她说道。
现在,季司冥在心灵上非常需要外界的拯救,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也是足够的。
可是,现在季司冥所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他自己正游走在心灵即将破灭的边缘,而他却浑然不知。
在长期的心灵的空虚之中,季司冥都是一直在用逃避或者说是躲闪现实的方式在无意识地试图拯救他的灵魂。
自从那次婚礼上面前妻离开自己的那一刻起,季司冥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完全将自己转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之中,而且甚至可以说是从此变得不可自拔了。
然而,即使是作为自己最为亲近的人,路深恋还是无法窥探到季司冥心里的一点点的棱角,就算是一丝一毫的触及,都是不曾发生的。
“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季司冥曾不止一次地用着这样的方式问着自己,每当他这般问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心灵都会进入愈加迷茫的状态。
想到这些的季司冥,身体就像发疯了一样,他从路深恋的床边迅速地站起来。他的双手此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好胡乱地甩着。
不一会儿,季司冥的脸上的表情像扭曲了一样,拧作了一团,他的眼中散发出看上去让人感到无比害怕的目光。这股目光在路深恋房间里面的空气之中蔓延开来,渐渐地,它占领了全部的空间。
季司冥迈着快速的步伐走到了路深恋房间里面的洗手间里面,他的视线似乎已经发生了些许的紊乱,就像他自己的思绪一样,此时已经不在他在正常情况下能够保持的状态了。
可以说,季司冥此时就宛如一个突然发起疯来的决策者一样。在平时,他处事冷静,不会有丝毫的翅翼,但是,到了现在,他看上去已经不像是那个霸气果断的季氏集团的季司冥了。
迈着混乱的步伐走到偌大的镜子面前之后,季司冥像是喝醉了一样,伸出双手撑在洗漱台上面,看上去他似乎已经没力气用双脚支撑自己的身体了。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季司冥的脑海之中可以说是完全认不清自己是谁了,思绪的紊乱是导致他忽然变成这个样子的“元凶”之一。换另一个角度来说,季司冥是在对自己的前妻的“思念”之中变成这个样子的。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正在做什么?”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了将近五分钟之后,季司冥的口中缓缓地冒出了这样的疑问,听上去他是在向他自己发出了这样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