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梁律师重新回到审讯室里,刘菲正在里面不安的来回踱步。
见我进来,她急匆匆的冲到我面前,双手握着我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好几圈,担心的和我确认是不是真的没有事。
看到她露出如此真性情的神情,我的心好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拨动了一下,柔软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菲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在警局里受到了欺负,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我见她误会了,急忙摆手否认,刘菲还想说些什么,被梁律师走上前打断了。
“程先生,你先详细的把那天的事情对我说一遍,包括所有的细节,不管凶手是不是你,我都希望我的当事人能够对我保持坦诚。”
他这话叫人听得不舒服,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什么叫不管凶手是不是我?敢情他压根就没有百分百的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工作罢了。
我不快的撇撇嘴,不是很愿意和这样的律师交流。
刘菲看出我的小情绪,捣了我两下,凑到我耳边小声的对我说,“这是全市乃至全国数一数二的律师,基本上就没有他打不赢的案子。”
我在心里暗暗嘀咕,难怪脾气这么臭,要是没这样过硬的能力,估计早就被人赶出门了。
我忍下不快,将之前对林警官的那套说辞又对他说了一遍。
梁律师没有拿任何东西记录,就这么站着听,神色淡漠,我有些怀疑他这样单凭耳朵听,之后能不能全部都记住。
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梁律师在我之前先开了口,他问我那个神秘的男人除了戴帽子和戴口罩,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被他这么一问,我稍稍愣了一下,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看到他的场景,男人当时的五官基本被遮住了大半,露出来的只剩下了眼睛。
眼睛,眼睛……
我努力的一遍遍回想,男人的眼睛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闪现,我紧紧皱起眉头,将他的脸不断朝我拉近,想要把他的眼睛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只是从他身边路过这一个场景,就被我在脑内回放了无数次,我记得自己当时还稍稍侧头瞟了他一眼,只不过男人走的很快,再加上我急着上楼,根本就没有看清。
梁律师见我这么久都没有开口,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语气凉凉的说,“要是真想不起来那就算了,我再想其他的办法。”
被他这么一说,我更不愿意就这样放弃了,脑中的画面恨不得能够放大到每一个细胞都能瞧见。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记忆中的画面竟然真的像用鼠标放大了一般,一点点的扩大,最后停留在一个模糊的画面。
也正是在这个模糊的画面中,我捕捉到男人的眼角处,有一颗不起眼的红色小痣,因为位置特殊,又实在是太小了,平常扫眼看过去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我惊喜的睁开眼睛,将这个发现告诉给梁律师,他却当头泼了我冷水。
“不过是一颗痣而已,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特征,这样的人我能给你找出一打来。”
我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心里虽是不服气,但是奈何人家说的确实是实话,我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不再吭声。
见我这样,梁律师又从鼻孔里发出了一声冷哼表示不屑。
我越看这个梁律师越不顺眼,只是他是刘菲好心好意为了我请来的,我就算不看他的面子,刘菲的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只能忍住气沉默不言。
梁律师走出审讯室去和警察交涉,留下我和刘菲两个人共处一室,我因为刚才的那一阵悸动,现在还觉得有一点尴尬,甚至都不敢看刘菲的眼睛。
她倒是浑然不觉,不时的就问一下我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自从上次因为救她轻微中毒之后,刘菲干脆就把我当成了个病秧子,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问我一下感觉怎么样。
我再三保证真的没有任何不适,她才终于放心下来。
我偷偷的看刘菲,和她认识越久,越觉得她仿佛有百张面孔,每一次见面好像都能看到一个全新的她,不论是霸道的、温柔的,还是体贴的、冷漠的,都有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梁律师很快回来了,他对刘菲说我可以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只要交给他就可以了,刘菲满意的点了点头。
考虑到我在警局待了这么半天,刘菲特意给我放了半天假,让我回家好好休息。
我本来还想拒绝,不过走出警局后确实觉得有几分疲惫,干脆就顺了她的意思。
仰面躺在床上,我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看了两秒,倦怠的闭上眼睛,大脑告诉我此刻我应该休息,可是精神却依然活跃,脑中不受控制的闪现着黑衣男人的模样。
之前在警局的时候我还没有注意,现在一个人在家,我忽然发现,我似乎可以操控记忆中的画面。
这个发现不可谓不神奇,我又尝试了好几次,每一次不论是暂停还是放大或缩小,都可以像操纵鼠标那般轻易的控制,难怪我刚才连那么细小的一颗痣都能看见。
我惊奇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干脆也不睡了,坐起来把那天所有的画面都从大脑中调了出来,一点点的排查和寻找。
不仅仅是男人的五官,还包括他的穿着和打扮,我几乎能够肯定,王姐的死一定与他脱不了干系,但是奇怪的就是警察找不到任何证据,反而把矛头指向了我。
这种替人背黑锅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我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那个家伙给找出来不可。
正准备闭上眼睛继续想,门铃忽然响了,我看了眼时间,还没到刘菲下班的点,能是谁过来找她?
走到门边凑近猫眼一看,门外站着一个令我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我拼了命想要找出来的那个奇怪的男人,他还是一身相同的装扮,此刻就站在一门之外。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站在门口。
我急忙给梁律师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之前遇到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在门口,想要问他我现在该怎么办。
短信发出去就石沉大海,没了任何回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也算是有耐心,竟是动都没有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