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崩来临之际,二人退出老远,安稳地降落在居高的山势上,看着脚下翻滚的雪浪,琉璃心有余悸的看向一旁的男子。
“莲倾”琉璃朝那个渐入雪花中的白色身影喊道,那有些生硬的声线,透着丝紧张。
莲倾闻声,回头看向琉璃,那双如漆的俊眸一凛,射出一道寒光,莲倾一个拂袖朝琉璃的方向扫去,袖扬雪溅,掀起一股狠厉之气。
“嗷呜”白毛怪还未欺近琉璃,便被莲倾一个拂袖弹了回去,白毛怪飞出去的身子被狠狠摔落在地,汹涌而来的雪崩将其瞬间掩埋,就连那哀叫声也被厚实的雪堆吞没。
雪山开始出现震动,那坚硬的岩壁外包裹的冰层,渐渐出现裂痕,随即便炸裂开来,伴随轰的一声,一座高高的雪堆轰然坍塌,壁岩边上的一角,露出一抹红光。
琉璃见此大喜,是赤焰果,琉璃慢慢地走向边沿,正要探手去取时,山震陡然变得剧烈起来,摇摇晃晃的震动,使得琉璃探出的身子一偏,脚下失去重心,眼看就要从万丈高空坠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白袖穿过,将琉璃下坠的身子揽了回来。
琉璃惊魂未定的看向那人,又一次,又一次救了自己,琉璃注视着对方,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目光。
莲倾紧盯着怀里的人,那人险些再次从自他的身边消失,莲倾不自觉地收紧了环抱着琉璃的手臂,那动作将他深藏的恐惧给泄露出来,俊眸里来回闪烁的流光,回荡着内心深处的心悸。
琉璃被对方收紧的手臂弄得有些不舒服,想要推开对方的身体,抬起的手还没触到对方,便被那双深幽的俊眸里流露出的东西给怔住,一股淡淡的伤感顿时漫上她的心头,琉璃不知怎么了,琉璃心竟突然抽痛起来,那痛好似牵扯着灵魂,每痛一分,灵魂深处便如针刺一般,扎进一分。
莲倾察觉到琉璃的异样,紧促的双眉,微咬的朱唇,清澈的明眸里流露出一股深深的隐忍,看着这样的琉璃,深眸里涌动的暗潮变得更加幽深。
琉璃用手紧捂着心口,想不明白,琉璃心此时剧烈的波动,是为哪般?
莲倾轻轻地将琉璃痛得弯起的腰身扶正,放眼扫视了一周,打横抱起琉璃,正待离开此地时,耳边传来琉璃微弱的声音
“先把赤焰果拿到。”琉璃尽管痛得有些神情恍惚,但依然没忘他们此行的目的。倘若拿不到赤焰果,接下来他们根本无法继续上路。
莲倾忘了一眼怀中的人,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叫人看不透他此时的心思,莲倾找了个平坦的地儿,将琉璃放下,折身去取那长在岩缝里的赤焰果,泛着红光的果子,如蜜枣大小,没有叶子,不粗不细的根茎将其与岩缝紧紧地连在一起。莲倾将那株有十颗左右的红果连根拔起,突然,岩石沿着已有的裂缝炸裂开来,砰的一声,雪堆里顿时跳出那头被埋了的白毛怪,毛怪抖落掉身上的雪渣,几个飞跳,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朝莲倾袭去,莲倾的背后好似长了眼睛,只见他一个反袖便将欺近的白毛怪,奋力挥了出去。
白毛怪落到地上,迅速弹跳起来,瞪着虎虎的双目,极其凶恶,嘴里不停地发出低沉的咆哮。那叫声响彻雪山,不稳的积雪被其震松,簌簌地滑落在地,地面很快便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似是忌惮莲倾身上散发的凌厉之气,白毛怪在原地僵持不动,突然那东西将目标转向不远处的琉璃,只见毛怪张开血盆大口,朝地上的琉璃飞奔而去。
琉璃看着越来越近的白毛怪,怔在原地无力动弹,眼看那尖厉的巨齿就要刺破自己的血肉,还在隐隐作痛的琉璃心陡然一跳,无力挣扎的琉璃顿时瘫倒在地,眼里只是那怪物的越来越近的凶猛身影。
莲倾见此情景,剑眉一挑,射出一道邪佞的目光,那飞射出去的掌力,堪堪用了十足功力,只见承受这一掌的白毛怪,身子直直的砸向坚硬的岩壁,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长啸,毛怪被生生嵌在岩壁上,四肢动弹几下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只见一股鲜红顺着岩壁流淌下来,不一会,已然僵硬的毛怪尸体下方,浸有一大滩血迹,鲜红的颜色沾污了白雪,空气里凝结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莲倾见此微微垂眸,收起眼里嗜血的红光,片刻抬头,眼里已然恢复成一片清明,莲倾慢慢的走向地上的琉璃,所踏之处,没有一丝印迹,踏雪无痕,察觉到这点的琉璃,心下一惊,莲倾为何会有如此高的修为,他不是一般的厉鬼么,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还是说她根本就不曾了解过他。
琉璃压下心中的疑惑,抬眸看向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天空竟飘起了白雪,密集的雪花洒落在他挺拔的肩头,很快便落下了薄薄的一层,乱飞的雪花中,那张迷惑众生的俊颜,渐渐地融入琉璃的视线,然而琉璃在这一刻,却突然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雪花落入手掌,很快被融化,只余下一缕还未来得及消散的印迹,空留一丝淡淡的冷意。
琉璃握紧手心,挣扎着站了起来,坚毅的神情丝毫不愿示弱。
莲倾束手而立,幽深的眼神淡淡的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女子,微敛的星眸里,一闪而过流光,叫人不可捉摸。
返回的路上,二人依旧不言不语,好似两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周遭的空气似是被压抑的氛围给冻结,气流停滞流动,给人一种沉闷的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屏障横亘在二人之间,两人关系似乎又回到了最初,不咸不淡,不亲不近的境地。
雪一直在下,翻飞的雪花,在空中旋转了几下,便归于地上的一片纯白之中,后来的雪花落于它之上,很快它便被掩盖起来,再也无法分清,哪是哪一片,哪是哪一朵。
人亦是如此,看见的不一定就是清白的,看不见的不一定就是黑暗的,看不看得清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心若盲了,便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