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不等梅落去找永琪,永琪自己出现了,只是眼圈下有些青,貌似失眠的状态。
梅落奇怪了——是什么事让他睡不着呢?她打算一会儿背着人去问问。
这时皇后娘娘也在宋嬷嬷的搀扶下出现了。
才短短的一个晚上,皇后娘娘就像老了十几岁般,原本乌黑的头发有了些许白色,没有戴高贵的旗头,也没有半点装饰,就只是随意地绾着个发髻,拿两根金玉簪子固定住。
身上也脱去了皇后的服饰,简单地穿着套青色的旗装,脸上不施半点脂粉,眉眼淡淡一片素净。看起来倒是跟延禧宫的愉妃娘娘有些相似了。
正是早饭时间,众人都在,见了皇后这个样子,都有些局促不安,不知是该站起来行礼问安还是不吭声。
乾隆哼了一声,对皇后娘娘的来到连眼睛都没抬。
令贵妃却站了起来照例恭敬地行礼让座,豫妃等人见她如此,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只是眼中却带着些轻慢。
面对这样情景,皇后只是淡然一笑,竟再没有一丝的不快和其他情绪,竟是心如死灰的样子。
梅落也跟着行礼。不管以前怎样争斗,皇后此时依旧还是皇后,就算她知道这位皇后从此被乾隆打入冷宫,可是该有的礼节不能错,尤其是当着老佛爷和乾隆皇帝的面前。
皇后眉目间再不见以前的厉色,见众人向她行礼,双手抬了抬,淡淡说了句:“都起吧,以后再无需这般了。”
老佛爷眼睛半开半闭,对皇后这番举动也没有说一个字。
乾隆哼了一声,也不说让皇后坐下吃饭,放下碗筷先叫人宣额附福隆安进来。
“皇后突发恶疾,朕命你由水路送回宫中调养,即时动身不得有误!”
福隆安领命,皇后神色淡淡,向着乾隆跪拜了一拜又转过脸朝着老佛爷磕头。
大约是亲戚情分,老佛爷对皇后终究是看重的,见皇后对她磕头,眼中有了潮湿之意。
“罢了。你好好的回去吧,一路上多当心自己身体,哀家……唉!”
老佛爷关照了几句又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以一声叹息无奈地结束。挥挥手,示意皇后好走。
众人不管是怎样心情,都站起来恭送皇后,只有乾隆连看也没看一眼。梅落在一旁看着,只觉好不寒心。
皇后就那么一袭青衣,笔直着身躯神色淡淡地转身走了,众人在她的背后目送,各自心中唏嘘不已,却都不敢露出来。
在大多数人眼里,皇后被乾隆冷遇是因为白莲那个河船女所引起的,只有令贵妃认为这不过是乾隆耍的把戏。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心比海底针还要更加深三分!皇后以前也闹过,比这次过分的也未必没有。就说在济南城外那次吧,皇上也召了美人来,最后还留下六个陪伴他侍寝。
当时都已经上了床榻,可是皇后去了,闹了,皇上很是生气,结果呢?不还是和解了吗?难道这次还比上次更厉害不成?”
“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梅落问:“我怎么听说是因为皇后一怒之下剪了自己的头发,所以皇上才生气的?”
“这种话你也信?”
令妃冷笑一声:“剪发固然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皇后她这次戳疼了皇上的肺腔子,所以才落得如此!”
梅落惊讶。
看史书上都说满人对头发很是看重,说是除非家中有长辈病故才许剪发。至于女人剪发,更是诅咒自己丈夫和长辈的意思,不容原谅。所以梅落第一认为就是皇后断发才引起这番变故。
可是这会听令贵妃如此说,难道这其中除了断发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自然是因为皇后提到了孝贤纯皇后的事情,才引得皇上大怒啊,你以为单单只是一个断发吗?”令贵妃冷冷地笑着,神情有些淡淡的哀伤。
孝贤纯皇后?都已经死了N年的人了,这又与她有何关系?梅落更糊涂了。
令贵妃也没让梅落多打闷葫芦,直接就告诉了她事情真相。
“当年皇后死在南巡途中,皇上很是悲伤,为此还怪罪了大阿哥永璜和三阿哥永璋,说他们对嫡母不孝,这才导致了两位阿哥年纪轻轻的就过了世。
不仅如此,当年皇上还为孝贤纯皇后的丧事发作了很大一批人,比如下令不许剃发,可孝贤纯皇后死后不到一个月,湖广总督塞楞额无视‘百日之内严禁剃头’的禁令,带头剃了发。
皇上听了当即天威震怒,下了命令将塞楞额赐死,后来又说地方官员不上表奏请赴京叩谒大行皇后梓宫,为此将各省督抚、将军、提督、都统、总兵或降职或削去军功记录,一口气处分了五十余人,连皇室亲王都没有放过。
这些事情世人都觉得是皇上对孝贤纯皇后情深意重,可谁能知道皇上真正的意图?若真的是对孝贤纯皇后情深意重,又何故三月十一元后薨逝,四月十二即纳陆贵人款贵人林常在等人?便是本宫也是当年七月晋升的妃位呢!”
令贵妃讥讽地冷笑着:“所谓的情深意笃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你可知当初元后倒底是因为什么才薨逝的?那是因为,南巡途中,元后发现了皇上狎妓,肆意妄为,竟连出家的尼姑都没放过!
元后本就因为两个孩儿接连夭亡心痛如割,皇上说是带着她南巡散心,可结果却只顾着自己风花雪月,置心伤郁结的元后不顾!
如此一来,元后怎能不悲痛欲绝,怎能不郁郁寡欢?偏这位元后最是以贤惠淑德闻名的,是以她也只能默默地吞下这苦涩。只是她原本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这事郁结于心,遂在德州一病而亡!
皇上,他不过是愧对元后,才如此行为罢了,却连累了两位阿哥活的战战兢兢,最终送了命!”
令贵妃一口气把往日旧事说了出来,至此梅落已经有些明白了——皇后的凄凉下场,不全是因为断发,更多的是因为皇后提到了元后,戳穿了乾隆的假情假意的面具!
这就难怪乾隆如此愤怒如此痛恨皇后了,要知道乾隆可是一向把面子看的像泰山那么重的,他岂能容忍皇后的挑衅?
梅落越分析越觉得令贵妃说的是真相,要不然为何乾隆要把昨晚上侍奉的宫女太监砍了那么多?只是奇怪,那个引发祸事的白莲却不见了踪影,也没听说她死亡!
听完了令贵妃叙述的一段陈年旧事,梅落想起永琪的不正常,急忙告辞了去找他。
可是奇怪,她再次扑了个空!
“又不在?五阿哥究竟去哪里了?”梅落问伺候的一个小宫女。
那宫女低着头回说不知道,任梅落如何套话她只摇头说不知。梅落无法,只得怏怏不乐地走了出来。
闷闷不乐地围着四周转了一圈,见天气晴好,遂动了游兴。可是现在乾隆和老佛爷都在低气压中,她想出去游玩又怕触怒了两位,到时候给自己招来祸患。
“唉,没自由真是麻烦啊!”梅落仰天哀叹。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一闪,恍惚看见一丛竹子后一个人影蹿了过去。
这里是乾隆驻跸之所,外面的侍卫不经宣召是不能进来的,而那些太监宫女们更是谨小慎微地伺候着,就是各位娘娘小主们也都安分守己,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呢?梅落起了猜测。
“暗卫么?这样的身手看着也不大像!”
梅落嘀咕着,心里还没想明白,脚下已经往那边走了过去。
“什么人在那里?快点出来,不要吓着主子们。”
走到那处地方,梅落略略抬高了声音问。
因为想着这里算是戒备森严,梅落也就没有多想,只疑心是不是哪个手脚利落的宫女太监。她靠近扫视了一遍,见并没有什么人,只当自己是眼花了遂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忽然脖子一凉,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别动!你乖乖的听话,我并不想杀你!”
身后一个刻意被压低了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听声音是个女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梅落立刻照办。
“我不动,有话好说。”
“你是服侍谁的宫女?”身后人问,并伸过一条胳膊勒住了她的脖子。
梅落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的穿戴并不是主子的装束,而且因为怕麻烦,今早起来就随意绾了个小巧的发髻,看起来还真像是个伺候主子的宫女。
心生念转,梅落立刻撒谎。
“我……我是服侍令贵妃主子身边姑姑的丫头。”
嫔妃们身边都有贴心的心腹,这些心腹也是有人服侍的,梅落这么说,身后那人也没有多怀疑。
“你认识五阿哥吗?”那人又问,同时把她往暗处拖了拖。
这女人找永琪干什么?难不成是那家伙欠的风流债,人家追上门来了?
梅落心里嘀咕,眼珠一转急忙说认识。她也不敢说不认识,要不那人就认为她在撒谎了,同时她也想知道这女人找永琪做什么。
“带我去!”
身后女人用不许拒绝的语气命令,放开了她的脖子改成胳膊,同时将匕首顶在了她的后腰上。
“不要耍滑头!只要你乖乖的把我带到那里去,我就放了你。不然我就先杀了你!”女人冷冷地说。
梅落连忙答应说不敢,被那女人挟持着往永琪住的地方走去。
因为早上打听皇后的事,梅落并没有把她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粉都带上,就连琪琪格送的那把小刀也都塞在特别制作的靴子里,此时不能弯腰,也没法拿出来。
梅落盘算着,反正永琪不在,等会自己只要指了方向脱身就好,至于这个女人是死是活她就不管了。反正她也不相信这女人真能飞出去。
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时,豫妃身边服侍的一个宫女走了过来,看见她立刻恭敬地行礼:“奴婢给梅医妃问安。”
医妃你妹啊!梅落心里狂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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